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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雁门破

  烽火烟波楼

庆都王庭,本是草原最神圣的地方,此刻却是人潮涌动,剑拔弩张。在这小小的後宫之中,已是堆积了上千侍卫,个个弯弓搭箭,神色肃穆,而他们围着的,却只有三个人。


脱下胡服的琴桦已然穿着自己的黑色夜行衣,她的手中没有兵刃,可又充满了兵刃,在刚刚的交锋中,但凡向前垮了一步的侍卫,尽皆倒下,不是脖颈插上了飞刀,便是胸口沾上了毒镖,更甚至有人的头颅天灵盖上插着细微的银针,也不知这些暗器从何处而来,但这一击致命的本事,却是早将这群侍卫震慑住了。


琴桦的身侧站着的便是萧启,萧启双眼通红,双手颤抖的抱着只披着一件胡服的拓跋香萝。


「还等什麽,快给我杀了他们,不,我要抓活的。」完颜铮近乎咆哮道,父亲惨死於眼前男子之手,叫他近乎歇斯底里起来,当下朝着身边的黑袍人大喊道。


这黑袍男子却是不为所动,却是一个人稍稍向前迈了一步,朝着琴桦微微点头:「你,便是烟波楼的琴桦?」


琴桦双目凝神,朝着这黑袍男子盯了许久,方才答道:「正是!」


「琴桦?是她?」侍从们渐渐发出些许嘈杂之音,毕竟这三年来,在草原上讨论得最多的两个名字,一个便是一战功成的惊雪,一个便是刺杀宏图的琴桦,如今琴桦便在这庆都宫中现身,一时引得这群士卒群情激奋,个个摩拳擦掌,似是要一血草原人的耻辱。


「却不知惊雪这三年可好?」黑袍人继续问道。


「我二姐追随小姐潜居江南,自在快活。」


「那便好了。」这黑袍人微微一笑,似是松了一口气一般,「哦?」琴桦有些不解其意。


「只要惊雪还在,我便有与她一战的机会。」


「就你?」琴桦轻叱一声,笑道:「我二姐披靡天下,岂会与你这种藏头露尾的小人一战?」


这黑袍人亦是淡然一笑,款款解下自己的头帽,露出那张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面容,竟是朝着琴桦鞠了一躬:「琴桦小姐在上,在下夜八荒!」


「夜八荒?」琴桦与萧启几乎同时唤出声来,琴桦早年也爱追随几位姐姐游历江湖,萧启更有欧阳迟为他讲些江湖人物,可这「夜八荒」的名字,却是毫无印象。琴桦暗忖道:「观此人气色,竟是丝毫察觉不出修为如何,但越是如此便越觉可怕。」


「萧启,跟紧我。」萧启正肃穆的望着眼前的敌人,且不说那上千侍卫的铁弓冷箭,单说那屋檐之上站着的摩尼教贪狼与苍生妒都叫他难以招架。可便在这时,耳边却是传来琴桦的声音,萧启错愕望向她,却见着琴桦看着自己,双唇紧闭,不似有说过话的迹象。


「轰」的一声,众人均还未反应过来,却是琴桦双手猛地朝地下一掷,一团青烟骤然冒起,琴桦立时拉住萧启的手,萧启这才明白过来,她是要趁乱逃开了。


「啊?」青烟燃起之时,夜八荒却是未有丝毫动作,最先反应过来的却是贪狼,他半人半狼的嗅觉颇为灵敏,稍一闻到这股爆炸之味,立时便朝着琴桦的後路飞去。而另一侧的苍生妒已然弯弓搭箭,将目标对准着後院方向。「追!」青烟渐渐消散,完颜铮与众侍卫却是这才反应过来,但见青烟之後并无人影,当下向前探去,急得完颜铮大喝道:「人呢?」


便在众人将目光朝着後院方向看去之时,完颜铮只觉脚下一松,一道丽影竟是从她脚下破土而出,手中一记弯刀,直朝着完颜铮杀来。


「不好,有诈!」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可堪堪回头之时,琴桦已然杀出,黑色护臂轻轻一甩,便是一支飞刀飞出,直取完颜铮脖颈之处。


「陛下!」众人均觉大事不妙,鬼方两位首领已然死去一位,若是完颜铮再有不测,那鬼方定将顷刻间灰飞烟灭。


「嘶!」便在众人慌乱之际,亦是在完颜铮绝望闭眼之时,一道黑色法杖横置於完颜铮身前,法杖随意一舞,便正好挡在飞刀飞来的路径之上。「叮铃」一声清脆,那飞刀应声而落,众人这才发现,这黑衣女子当真好胆魄,借着青烟假意遁走,实则是要擒贼擒王,将目标对准着完颜铮。「好在有军师大人。」众人纷纷心下念道,说来这军师大人也是颇为神秘,平日里沈默寡言,但但凡有言,必然是算无遗策,今日便也一样,在场上千人,仅有他一个识破了这黑衣女子的暗杀之机。


然而电光火石之间,异变再起,琴桦一击不中却是丝毫未有停息,矫健的身姿宛若灵蛇一般在空中不住扭动,而伴随着这股扭动,琴桦身上的暗器便如倾盆大雨一般直朝完颜铮扑来,飞沙走石,银针飞刀,顷刻之间,完颜铮身边的护卫反应不及,尽皆横死当场,而唯有完颜铮身前,那支黑色法杖依然横亘其间肆意挥舞,宛若在完颜铮身前立起一道黑色屏障,叫琴桦的暗器难以侵入。


「师傅?」萧启不知何时钻了出来,见琴桦几次袭击均被这夜八荒化解,不由有些担心。


而便在此时,贪狼已然杀到,伴随着一支利箭,苍生妒的弯弓满月,亦是射出这劲道无比的一箭,萧启急忙回过神来,将精力集中在这二人身上,他早已不是孱弱之辈,面对这强大攻势却是毫无畏惧,结掌成拳,一个侧身躲过苍生妒的飞箭,双拳轰然迎上贪狼,「哼!」贪狼闷声一哼,本料想这萧启不过是个寻常之人,稍稍相触便能置之於死地,可甫一交手,贪狼便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这萧启看似年不过二十,实则内力浑厚,竟不在自己之下,而且这萧启招式灵动,显然得那黑衣女子传授,若不是苍生妒在旁暗箭压阵,怕是自己很快便要败下阵来。


几番出手,琴桦便已觉不妙,这夜八荒仍然只是以杖画盾,将她的暗器海潮尽皆抵挡在外,纵然她使出各种神通,可依旧拿眼前的形势没有办法,场上战过一轮,形势稍稍严峻起来,她与萧启被围在人群之中,夜八荒与贪狼苍生妒各据一角,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琴桦骤然之间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她的暗器虽不至於例无虚发,但若她要杀一个人,即便是几位姐姐在场,怕是也无法阻止,可眼前这人只是简单一根黑杖,便竟似看破了自己一般,每一招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而她的身边,萧启已然显露出一丝颓势,萧启得她传授技艺,又有体内真龙血脉提供源源不断的内力,故而在受到香萝惨像刺激之下一时怒发冲冠,劲力暴涨,可贪狼与苍生妒亦不是易与之辈,几番交锋,便也折了锐气,不复初时之猛。


贪狼铁拳威猛,每一拳都有鬼哭狼嚎之势,萧启已然应接不暇,而一旁的苍生妒却是瞅准时机,弯弓稍稍偏移,竟是将目标对准了躺在地上的拓跋香萝。


「咻」的一声,利箭破空而出,萧启怎能不觉,强行回身,眼疾手快,一手便抓住那流星一箭,可还未待他站稳脚步,贪狼一拳攻至,苍生妒又是一箭……


「噗」,这一次,萧启再也来不及躲避苍生妒的暗箭,暗箭正中前胸,萧启立时痛得跌落在地,琴桦闻言望来,立时玉手一挥,便是几道飞针洒出,迫得贪狼不敢再靠近。


「师傅,徒儿没用。」萧启见琴桦在前,不由有些惭愧,而今情势危急,自己确是不争气的先倒了下来。


琴桦倒是并不慌张,稍稍打量了萧启伤势,好在并不致命。当下从衣角处撕下一块黑布,素手狠狠一拔,便将那暗箭拔了出来,萧启胸口鲜血立时涌出,琴桦立即从怀中取出些药物涂抹在伤口,便用黑布紧紧包裹住。


「咻!」便在众人尽皆凝视着琴桦救人之时,苍生妒却是一箭打破了这份宁静,而琴桦却是丝毫不惧,待那暗箭靠近之时左手一挥,同时洒出三道一模一样的暗箭出来。这三道暗箭与苍生妒所射出的暗箭撞在一起,除了两支相触而落,便剩得两支朝着苍生妒方向飞速而出。


「小心!」贪狼话音未落,苍生妒亦是反应不及,好不容易扭过身来躲过一支,却是被另一支暗箭破体而入,正中右肩。


琴桦一边抚慰着萧启,一边朝着那依旧安稳如山的夜八荒看去,在场众人不是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便是围拢在苍生妒身旁观测,没人再敢出手,但琴桦却是知道,若是这夜八荒出手,自己恐是难以抵御。


「咳咳。」萧启气色好了许多,堪堪能捂住伤口站起身来,他与琴桦背靠而立,亦是面色凝重,「怎麽样?还能动吗?」琴桦压低了声音微微问道。


萧启稍稍将香萝抱在怀中:「师傅可是有突围之策?」


琴桦嘱咐道:「来时我有留意,此地向东一里左右便是一处马厩,切记。」


「啊?师傅?」萧启还未反应过来,却见着琴桦一个纵跃,淩空而起,似是天神一般傲视着在场千人。


琴桦傲立空中,想必自有绝技而出,可令人绝想不到的是,琴桦於空中竟是一声怒喝,全身似是爆裂开来一般,在她身上的那一件黑色劲装立时四分五裂,露出其中的白色小衫以及醉人的白皙肌肤。可无人敢在这个时候欣赏眼前的美景,那黑衣破体之时,便似有无数暗器朝着四面八方蜂拥而出,这暗器之众,堪比千军万马,暗器请洒而出,一时间众人尽皆哀鸿一片,即便是强如贪狼苍生妒这般的摩尼教护法依然需要运功抵御才得向後退去,不敢硬接,而这围拢在一处的鬼方侍卫便遭了秧,个个中招而倒,毫无幸免。


而便在众人不堪抵御这暗器狂潮之时,萧启身侧竟是燃起阵阵青烟,萧启立即意识到师傅是将那燃起青烟的暗器藏於其中,当下了然,正欲带上香萝趁乱逃脱,可一道娇丽清影应声而落,萧启大骇,这,竟是那只着了一件白衣小衫的琴桦师傅。琴桦一脸疲惫之色,显然是这一招破体暗器潮耗用了她太多精力,「难怪师傅先前叮嘱了马厩所在。」萧启把心一横,也顾不上男女之防,一手夹住一个,便趁着这青烟弥漫,一个纵步跃上墙头,向着东边的马厩奔去。


青烟消散,场中之人纷纷互相搀扶着聚拢在一起,完颜铮满脸怒色,朝着夜八荒吼道:「军师这是何意?为何不拦下他们。」


「他们尽皆负伤,殿下何不趁胜而追?」夜八荒淡淡一句,却是遏制住了完颜铮的狰狞面孔。


「哼!」完颜铮怒喝一声,也不理他,朝着军营方向行去,显然是要调兵追击了,贪狼扶着已无大碍的苍生妒渐渐想着夜八荒走来,亦是疑惑道:「长老?」


「我们也跟上罢!」


***  ***  ***


大漠狂沙之中,一匹黑色骏马狂奔不止,然而细细观之,却发现这骏马之上过於臃肿,竟是驮了不止两人。


萧启将身量好在三人均是身量都不算太高,萧启将昏迷的香萝置於胸前,骏马奔驰之间自己弓住身子,几近将香萝压於身下,而琴桦,却是紧紧贴着萧启的背,这两人一个是他幼时的牵绊,此来草原,便是为了能救她於水火,而身後的师傅,却更让萧启不舍遗弃,师恩深重,千万军中几近折损修为的一招才换来他的逃生之路。


「咳,咳。」香萝昏迷得较早,随着骏马颠簸,不由得先醒了过来,见着身子被压得有些难受,不由得咳了几声。


「啊,香萝,你醒了。」萧启见得香萝转醒,一边控制着骏马,一边将身子稍稍擡起,在确保琴桦贴着自己不至於跌落的前提下,多给了香萝一些空间。


香萝听得萧启的声音,一时间有些激动,三年战火,鬼方人逐步打败了她拓跋氏,对於家国之念,早在拓跋氏覆灭之时早已粉碎,心中终是仍然牵挂着的,只有那三年前相约终生的小郎君。而今终於盼来了萧启,更是在萧启的帮助下脱离了那梦魇一般的庆都王庭,一时间情难自已,竟是眼中落下泪来。


「萧启哥哥,我在做梦吗?」香萝抽泣着问道。


萧启见她醒来,不由得心下稍安,努力控制着马速,回道:「香萝,不是梦,从今以後,我便一直守着你,再也不叫人欺负你了。」


萧启一时大意,提起「欺负」二字,立时叫香萝面色一滞,一想到昔日雁门关下,自己被完颜铮及部下彻夜淫辱失去贞洁之躯,又这数月来又被完颜铮带回王庭日夜淫辱,直到萧启救她之时,亦是正在被完颜铮父子奸淫,如今的她,早已不是风光一时的草原明珠,只是一个战乱之中的残花败柳,她还有何面目去跟着萧启呢?香萝越想越是伤感,眼泪便越是夺眶而出,萧启只道她这段日子太过痛苦,一时也不知如何安慰,唯有默默前行,只盼着早日回到中原,再慢慢与她一叙三年别离之情。


萧启单骑紧赶慢赶,疾行三日未曾歇息。终是行得那日与明军斥候们分别时的山谷。


那黑色骏马终是支撑不住,骤然一双腿一软,三人立时仰面而飞,好在萧启反应迅速,一手抓起一个,於空中几个折叠,终是安稳的落在地上。那骏马瘫倒在地,已然无法动弹,「斥候安在?」萧启记起此地,朝着山谷上方高声呼喊。山谷立时传来他的回声,但却是依旧无人回应。


「斥候安在?」萧启有些着急,再次呼喊一声,可依旧只等到那山谷高峰之地传来的回声,一副无人迹象。


「糟了,莫不是这些斥候不听师傅的话,率先回去了?」萧启心中想道,若是如此那便难办了,他如今三人无粮无水,唯一的马儿已然不行了,且不说鬼方人追将上来,即便是没有人追,他三人也难以在这草原之中活命。


正在萧启踌躇之时,一声微小的声音却是自山腰之处传来:「可是四皇子殿下?」


「啊,正是萧启,快快出来。」萧启闻声大喜,终是发现原来这夥斥候藏於山腰之间的一处洞穴。


「小人梁志,拜见殿下,殿下终於回来了。」这斥候领队唤得几个手下一齐下来,先是自包袱之中取出些干粮和水,好叫萧启修整一二,萧启先是将香萝安置於地,将食物递了过去,见香萝低着头小口小口的轻轻吞食,心中稍安,便转头扶起仍然昏睡的琴桦,拿出水壶,轻轻的在琴桦嘴边倾斜,水的清凉顺着水壶缓缓润湿了琴桦已然有些发干的嘴唇,渐渐的,琴桦的小嘴微微张开,清水顺着嘴流了进去。


「咳咳……咳。」清水入喉,琴桦显然被这水呛着了些,竟是稍稍有了知觉,双眸微张,见是萧启这章俊秀的小脸,不由得心中一暖,道:「不是叫你带着小公主跑吗?怎麽又不听我的话了。」


「啊,师傅你醒了?师傅且先吃些东西吧,等回了关内,徒儿再向师傅请罪。」


萧启不敢顶撞师傅,只得拿来食物搪塞过去。


琴桦环顾了四周,见着这山谷异常宁静,只有这群斥候在忙着修整,不由问道:「奇怪,你带着两个人,如何跑得过鬼方的铁骑?」


「这?徒儿也不知,徒儿一路狂奔,许是这骏马有力,倒是很快甩开了追兵,一路之上再没见过鬼方人的影子。」


「嗯?」琴桦依然有些疑惑,可体内的伤势容不得她多想,困意袭来,正欲再靠着萧启休息一会,忽然脚下一阵颤抖,山谷之中,人人警醒过来,纷纷互相张望,却不知这是为何?


琴桦将身子伏下,将耳朵贴在地上,俏媚的眼珠儿稍稍一转,秀眉微蹙,神色凝重道:「快走,鬼方的骑兵来了!」


「什麽?」那斥候们纷纷慌乱起来,鬼方铁骑昔日在雁门关外屠杀拓跋铁骑之时,他们还历历在目,那鬼方人的勇武,岂是他们几个斥候所能抵挡。


「快!别收拾了,快上马!」梁志急声唤道,众人尽皆上马,好在这斥候军多备了些战马,萧启扶着香萝共乘一骑,看着稍稍有些精神的琴桦已然翻身上马,不由担心道:「师傅,你可还能撑住。」


琴桦深吸一口气,朝着萧启嫣然一笑:「放心吧,若是这点困难便能难倒我,我还怎麽做你师傅。」说罢轻唤一声「驾」,胯下战马一记嘶吼,便朝着南边疾行而去。


***  ***  ***


雁门关外十里,完颜铮亲率一万铁骑汹涌而来,他自小便追随父亲完颜铁骨南征北战,每每出征都是冲在最前,此时此刻他复仇心切,眼见得萧启一行便要逃入雁门关内,心中便怒不可遏。忽然,完颜铮见着一骑黑马奔驰而来,竟是与自己并驾齐驱冲在全军之前,不由诧异望去,却见着是那熟悉而又神秘的军师夜八荒。


「主公,征战杀伐交由部下即可,切不可如先前一般将自己置於险地。」夜八荒淡然道,完颜铮却是发觉他的称呼渐渐变了,曾经军师只唤他「将军」或是「少将军」,唤他父亲作「大汗」,而今大汗已死,他是唯一的继承人,自然是鬼方新王,因而这一声「主公」倒是叫得他甚是舒坦,不过完颜铮亦不是好糊弄之辈,稍稍放慢马速,回声道:「我自幼征战,哪一次不是征战在前?」


「今日主公,不再是往日的将军。」夜八荒这一句已然表明立场,完颜铮不由夹了夹马背,马速越发慢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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