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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鬼兵现

  烽火烟波楼

烟波府中静谧非常,一身黄衫的萧念静坐在素月的琴房之中,小心翼翼的抚弄着那柄名琴,素月一脸安然的站在她的身旁,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今晨是李太妃出殡的日子,上午素月便陪着萧念前往祭奠,见萧念郁郁寡欢,素月还有些担心,但眼下见她沈迷於琴曲之中,虽是有转移情绪之意,但总好过一个人闷闷不乐,素月见她欢喜,不由笑道:「念儿,你若喜欢,今後这柄『焦尾』便送给你了。」


「啊!」萧念眼中流露出一丝惊喜,但旋即却又连连推辞:「这怎麽使得,这是当年哥哥送给你的。」


提及「哥哥」,素月脑中不由又浮现出昔日柳河桥头的温馨一幕,但她经历此情之後心境早已豁达无比,又岂会在意这些:「既然是你哥哥送给我的,那我便再将它转送给你,你会好好爱惜它的,是吗?」


「那是自然,」萧念一激动,却是觉着自己还是很喜欢这柄琴的,见素月如此大度,也不再忸怩:「多谢素月姐姐,念儿一定好好爱惜。」


素月走近前来,教了她一些这名琴的特殊之处,这时却听得门卫来报:「有位自称是『商公子』的要拜见素月小姐。」


「商公子?」萧念的小脑袋微微一转:「可是在冀北追着素月姐姐跑的那位商公子?」边说着边朝着素月打趣。


素月却是任她调笑也不着恼,轻言道:「唤他去我书房相议。」


商承之进得书房,见那丽人果然还是这般素衣淡颜,不施粉黛,却依然难掩其倾国之貌,每次见她都能令自己为之沈醉,这让见惯了寻常女子的他心中大是叹惋:「商承之啊商承之,素月小姐是何等人物,又岂是容你有非分之想的。」


素月见他进来,微微点头,流露出一股安静祥和之气,淡然道:「商公子请坐,且尝尝我沏的这壶新茶如何?」


商承之渐渐恢复镇定,朝着素月施了一礼便道:「素月小姐的茶自是极好的,今日承之有福了。」


香茗奉上,素月与他相邻而座,商承之轻轻品了一口,连声赞道:「不愧是素月小姐的手艺,这茶清净高雅,入口之後散发着一股淡然幽香,承之今日不虚此行了。」


素月微微一笑,也不打断他的夸赞,商承之这时登门拜访定然是有要事相商,素月也不点破,静候着商承之的言语。


商承之果然轻轻一叹道:「不瞒素月小姐,承之今日来,是有一件要事要与小姐相商。」


「商公子请说。」


「我商家承蒙素月小姐关照,在这江南一带经营改作米粮生意,故而与那江南沈家难免有些过节,故而家父便也叫人稍稍对他们盯紧了些,便在昨日,有人发现沈家的『吉运码头』发现了我商家的供粮!」


「嗯?」素月闻得此言,不由眉心一皱,这商承之短短一句便已令她心思百转千回起来,听闻近日沈家家主拒绝了与商家的联姻,这两家看来是有些水火不容的,而商家的供粮想来便是此次运往淮南的供粮,若是出现在沈家的码头,看来十有八九此次军粮被劫是沈家的手笔了,素月郑声道:「多谢商公子前来相告,此事甚是重要,还望商公子能先暂时保密。」


「承之知道轻重的。」


二人一时无言,素月见他彬彬有礼,不由岔开话题叹道:「可惜了那沈家女没有福分,错过了商公子这等年轻有为的佳胥,不过未与沈家结亲也好,若是供粮之事真与沈家有关,那倒反而麻烦。」


商承之听得此言,却是猛地擡起头道:「其实,其实此次联姻不成,承之反而是心中欢喜的。」


「哦?」


「承之心中,早就有了心仪的女子,即便是那沈家女儿再如何貌美娴淑,承之也是不愿的。」商承之痴痴的望着素月,坦然的表露着自己的心声。


素月却是稍稍闭眼,不愿听他继续多言,轻声道:「今日时辰不早了,素月还有许多事务,便不留商公子了。」


「素月小姐,我…」商承之听得素月言下逐客之意,登时有些着急,可话到嘴边,却终究是再难说出,只觉这眼前的仙子高不可攀,终究不是他所能拥有相伴的,「哎…」商承之一声长叹,微微摇首道:「承之告辞。」


素月目送着这位商公子离开,心中却是不由有些动摇,这位商公子年轻有为,面相俊美,虽是为商但却不乏一颗善心,可即便如此,又能如何?素月微微一叹,转身便向着府外相邻的那间「月字号」走去。


「我要沈家近三个月的全部讯息。」


***    ***    ***    ***


寿春城外十里,两军对垒,千军凛然。後唐新立,唐王李孝广亲率大军十万直扑寿春而来,而镇守於寿春的惊雪却是一改守势,亲率城内守军三万开城迎敌。


後唐大军皆为皂色军衣,乃是摩尼教潜心多年所经营的一支强军,利用鬼方而取得整个江北之後,李孝广更是抽调江北府兵精锐,这才汇聚成了这支强军,惊雪凤眼睥睨,心中暗道这李孝广治军不俗,能将这批鱼龙混杂的精锐汇聚成强军,且行进之间极有章法,後军与前军,左右两翼与中路皆由阵法关联,无论是进是退,是缓进还是急进,这支兵马皆可化作不同阵法,特别是那中军之处的一支小股精锐,各个手执一柄宽厚大盾,盾後设有枪槽,显然是为了应对突击中军的强敌。


「看来这便是为了对付『饮血』所设了。」惊雪微微摇头:「若是这般便能降住我的『饮血』,那它便不是『饮血』了。」


「敢问可是惊雪当面?」敌阵之中,一声苍凉雄厚之声传来,惊雪心中一凛,顺声望去,却见着那中军之中走出一名黑袍男子,手执黑杖,步伐缓慢,令人摸不透深浅。


惊雪当即回应:「惊雪在此!」


「惊雪将军,夜八荒有礼了!」那黑袍男子已然走至千军阵前,停下脚步,掌拳相交,郑重的朝着惊雪行了一记军礼。


「你便是夜八荒。」惊雪自然知晓夜八荒,见他如此做派,倒也不加打扰,她直立於白马之上,朝着那似乎比他矮上一截的夜八荒仔细打量,心中暗自揣摩着此人的境界修为。


「自四年前惊雪将军大同一战,八荒便一直将惊雪视为生平大敌,与烟波楼众女甚至是令小姐慕竹的较量都可算是江湖比武,而唯独与你惊雪这一战,在我夜八荒眼里,才是人生幸事!」夜八荒依旧沈醉在他的激动之中,他自幼被查出魔根,乃是摩尼教千年难得的成魔之才,然而他对修习之事却是兴趣一般,他所喜爱的,却是这兵书战阵,杀伐谋略之道,故而夜十方手中五位护法皆是江湖高手,而他所培育的三位魔将,却都有着独霸一方之能。他这些年随侍鬼方征战,却是极力的将自己的实力隐藏,尽可能的避免与惊雪或烟波楼作战,直到鬼方覆灭,这才将手中培育的摩尼教从摆上明面,此役,他与李孝广赌上所有,便是为了将他摩尼教百年来的心血化作现实。


惊雪却是冷声一笑:「你将与我一战视作幸事,可我却从未将你放在眼里!」


夜八荒听她如此傲慢却也并不着恼,亦是面带笑容的望着惊雪。


「我惊雪一生好战,却不恋战,吾之所战,皆为天下黎民,遂与你一战,却与那匈奴鬼方并无区别。」


「好一个『天下黎民』?」夜八荒擡起头来,那黑袍之下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惊雪:「惊雪又怎知我摩尼教立国不是为了天下黎民,又怎知那南明的小皇帝能救天下黎民?难道仅仅是因为你家小姐支持他?」


惊雪一声轻笑,宛若惊鸿:「『我家小姐』,这四个字还不够吗?」


「你!」夜八荒一时语塞,脑中不由浮现起东瀛之上那一抹洁白羽化之景,是啊,慕竹如此神仙人物,她的决议,又岂会有错。夜八荒不禁摇头,只觉与慕竹一比,自己已然成了这世间的至恶至邪,旋即又苦笑释然,自己本就是这世上的魔教,所习功法亦是传至上古极夜一派,又怎能与那遗世独立几近破镜虚空的慕竹而相比。


「更何况,你勾结外族,致使江北百姓惨遭鬼方铁蹄荼毒,生灵涂炭,如此罪行,还不够我此战之由?」


「惊雪所言,夜八荒辩无可辩,但此战关系我摩尼教百年大计,八荒唯有全力一战!」


「惊雪甚是期待!」


二人阵前叙话尽是用了体内功力,声音早已传遍全军,二者皆是当世高人,一番言谈却是均让身後将士信心满满,随着二人隐入军阵之中,双方军士尽皆肃然相峙。


「咚咚咚咚…」两军擂鼓几乎同时响起,韩显振臂一呼,率着南明大军浪涌而上:「杀!」


李孝广一骑在前,全身甲胄,此战他汇集了鬼方余荫、摩尼教精英乃至这江北的府兵精锐,他虽是新主,但为了上下一心,已然决定冲杀在前,更何况中军有师傅坐镇,李孝广更是信心满满,他马鞭一挥,战马长啸,大声吼道:「建功立业,尽在此时,冲!」


***    ***    ***    ***


「历王府?」素月反复看了几眼手中的线报,沈家?历王?素月有些诧异,难道沈家当真为了个女儿,而将身家性命赌在了这位平平无奇的历王身上?一想起几个月前在南京校场所见的那位历王,不过是一位志大才疏之辈,而沈家经营江南漕运多年,岂是如此目光短浅?莫非是自己的「月字号」与商家的米铺逼得太紧?


「月字号」与商家合盟早已是路人皆知的事情,素月亲赴冀北,为雁门一带的百姓送上江南米粮,杜绝了江北因祝安乱米价哄擡,自那时起,商家便开始结交「月字号」,雁门关破,商家举家南迁,素月以江南十家米铺相赠,凭着「月字号」的巨大能力,商家米行轻而易举便成了江南的第一大米行,而众人所不知的是,素月也占着商家米行三成的股份,「涸泽而渔」的道理素月自然知道,看来这些年因着战乱所需,想尽办法的为南明国库以及前线将士筹措奔走,倒是得罪了这位沈家老爷。素月有此一念,旋即起身唤道:「备轿,我要去一趟沈家。」


江南沈家与北方陆家却有不同,陆家以铸兵之术起家,又建在燕京重地,可谓是地道的皇商,故而家中规矩甚多,一切构造都是按着寻常商贾的标准,绝不敢有逾越。可沈家地处江南,却是没有了这般限制,这府上地域甚是辽阔,比起萧启的行宫都是不遑多让,然而那府中山水林立的江南园林之风清新淡雅,却是比行宫之中的皇家构造更显清丽,素月一路走来,倒是有些喜欢,暗自点头:「沈家经营多年才有这般建树,若是能晓以利害,相信这沈琼不会执迷不悟。」


「素月小姐亲临,沈某有失远迎,罪过罪过…」沈琼疾步走出,见着素月正流连於自己的园中景致,当即上前唤道。


素月微微点头,轻声道:「是素月冒昧拜访,打扰了沈家主。」


二人寒暄一阵便步入书房之中,沈琼屏退左右,便开门见山道:「却不知素月小姐此来何事?」


素月端坐於客座之上,轻轻端起下人们奉上的茶盏,稍稍一品,便转言道:「素月倒是没有什麽要紧的事,只是这几年来承蒙沈家主关照,一直未有机会道谢,今日偶然经过『吉运码头』,这才想起沈家就在附近,故而前来拜访一二。」


「吉运码头?」沈琼心中不由一登,双手都有些颤抖,但面上却依然保持着云淡风轻之状:「素月小姐客气了,贵号近年来崛起迅猛,早把我等老人给比下去了,哪里有关照一说,要说关照,如今『月字号』化为皇商,前景更是不凡,我沈家今後还需要素月小姐关照才是。」


素月对他动作表情自是一览无余,不由话锋一转道:「不知沈家主可知晓前些天军粮被劫一事?」


沈琼却是一副不屑模样:「素月小姐,此事你不问起,我也倒要找你说道一二,那商家本自北方而来,得了你恩惠做了这江南米行的魁首也就罢了,如今就因我拒了小儿辈间的婚事,便要跨过我沈家百年所营的漕运,自行运送粮草,素月小姐也不多加阻拦,此次虽是不涉及我沈家漕运,可沈某闻得前方战事吃紧,也是心中不忍啊。」


素月见他如此冠冕堂皇,倒像是筹备已久的说辞,心中倒也笃定几分,起身便道:「素月想来,商家经此一役,想必是不敢打这江南漕运的主意,商家沈家还是和睦一些为好,素月虽无一官半职,但也能举荐沈家为皇商,沈家主眼下虽已掌控了江南,可若是我南朝北进之後的事可曾想过?」


「之後的事?」沈琼偏安一隅,却是未曾想过这些。


「江北虽是河流较少,比不得江南水乡,可若是大明一统,以我和小姐的想法,将来,是要开海的。」


「开海!」沈琼惊得站了起来,这「开海」一词几乎失传已久,自前朝皇帝时常有倭寇滋扰,又有沿海乱民私相交易,致使海政混乱,前朝皇帝一怒之下便设了这海禁,故而他这掌管江南漕运的沈家家主一直被陆家所压,如若是真的开了海…沈琼只觉数不尽的真金白银要流入他沈家的财库之中,一时竟是妄想起来。


「沈家主?」素月轻轻一唤,这才让沈琼回过神来,见素月却已起身,不由问道:「素月小姐怎不多待片刻?」


素月微微一笑:「素月事务繁杂,却是该走了,此次来还有一言相劝,」见沈琼认真的迎上前来,她这才一字一句的道出此行之目的:「近十日内,我会再押送粮草前赴寿春,素月不希望再出现任何阻挠。」


望着素月渐渐远去的身影,沈琼耳边还浮现着她临走之时所提到的开海,不由又想起她那声色冰冷的忠告,沈琼只觉心中一阵动摇,也不起身,便一直坐在座上沈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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