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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025入V公告 (2)

  软香在怀[娱乐圈]

。”


秦越鸣的语调极深沉,这些话像是从内深处某个角落里被慢慢地腾挪出来,多少年未曾见光,今天终于遇到一个倾听者,终于照见一点点微渺的阳光。


叶思栩被他的语气所吸引,仰头看向他的面庞。


好像在这一刹那,他英挺的鼻梁与眼窝之间的阴影,平直倔强的眉骨,嘴角紧抿时的锋利的弧度,尤其是那双泛着冷冽光芒的眼眸,无不在隐晦地透露出一种悲天悯人的艺术家气质。


他陷入秦越鸣的情绪之中,眼神的焦点落在他一早上刮过的胡茬上。


他静静地道:“可是你们,我是说费里尼也好,你也罢,甚至好多导演,依旧孜孜不倦地在拍这样的故事,苦难、绝境、无望。”


秦越鸣揉着年轻男孩子柔软的头发:“我不知道别人为什么这么做。我只想尝试通过电影,找到我自己。”


叶思栩不明白,皱眉轻声问:“找到你?那现在的你是谁?过去的你又是谁?”


秦越鸣淡淡笑了,眼底是一层淡淡的哀伤:“可能终我一生,都不知道我是谁。但电影给我一种寻找的途径,永远不知道哪一部片子、哪一个镜头、哪一个瞬间,我就和真实的自己在电影中狭路相逢。”


叶思栩怔忪不已,脑海中回旋着这些话,最终瘪瘪嘴,垂下眼睫:“那我呢,我要怎么找到我自己?在哪一个时间维度与空间维度才有我的存在?”


听到这里,秦越鸣意识到这话题似乎有些过了,他用力揉乱他的头发,宠溺地道:“傻瓜,如果寻找自己令你痛苦,那就不必寻找。我们经历苦难,但我们是为了人生的巧克力而来的,还记得那句台词吗?”


叶思栩用力点头,轻轻地说出那一句台词:“life was like a box of chocotes, you never know what you’re gonna get。”顿了顿,他又道,“也许因为有了苦难,甜蜜才变得弥足珍贵。否则,我们也不会珍惜甜蜜,就像是我们不珍惜俯拾即是的苦难一样。”


秦越鸣微微一愣,才意识到这孩子在说什么,手指扫过他的耳垂和脖颈,紧紧按住,尽量克制住自己的内心的激动,稳声道:“阿叶,你将会是一个出色的演员的。”


叶思栩脸红起来,眼角也泛着粉,小声问:“会像你做导演那样的出色吗?”


“一定会远比我出色的。”秦越鸣将他按入怀中,终于还是忍不住地在他发顶印了一个轻轻的吻。


叶思栩不语,他不知道这些。


对此刻的他而言,曾经的苦难是具体的,而未来的一切都是抽象的。


出色的演员,那太遥远了,比他之前想的出国留学还遥远还不可及。


叶思栩回过神来,猛推推他。


也不知道怎么就抱在一起了,他的耳根发烫。


他嗫嚅着道:“那个,我们去吃饭了吗?”


秦越鸣顺着他的动作放开他,站起身道:“去。不过我外婆家里人联系我,约我们去吃午饭。现在就走,我去拿行李。”他环顾这间房间,“你也收拾下?”


叶思栩听得有些茫然,无辜的眼眸仰头看他:“我们?我也去?你外婆家吃饭吗?”


“对。”秦越鸣抿唇,依旧冷峻,也没有笑,似乎是在陈述一个即将发生、并且一定会发生的事实。


说这话的时候,他走向房门。


叶思栩扭头看着他的背影,道:“会打扰你外婆他们吗?”


秦越鸣没有转身,只是淡淡道:“外婆早年得了老年痴呆,早不认得我了。一贯把我当舅舅的,现在家里也就她跟两个保姆阿姨照应,外公舅舅都过世了。”


叶思栩呆呆地愣在原地。


他猛的想起方才秦越鸣说过的话——关于苦难,关于人生。


也就是说这个人,不仅仅失去了自己的父母和弟弟,甚至被外婆当做了另一个人。


那他,是怎么熬过这些失去的?


生离死别,他是不是已经在短暂的三十多年时光中,一次次经历,一次次沉沦,又一次次走出来?


他走出来了吗?


叶思栩看向云开雾散后刺眼的阳光,他眯了眯眼睛,心里似乎有些明白了,为什么秦越鸣能说出这样的话。


这是一个苦难造就的创作者,用电影的方式,一遍遍演绎苦难,最后……


他能化解苦难吗?


叶思栩抹了下眼角,匆匆擦掉眼泪。


和秦越鸣比起来,他可真的是脆弱得不堪一击啊。


章节目录 028【三更】


出门前,叶思栩又被秦越鸣罩上昨晚那件黑色夹克衫。


他甚至就站在叶思栩面前, 细致入微地拉上拉链, 再将帽子和口罩递给他。


“会有记者跟着你吗?”叶思栩疑惑地小声问。


“不会。”秦越鸣微微低眸仔细打量面前这个被包裹起来的小白兔, 嗯, 很好, 只露出可爱的大眼睛和袖扣细细的手指头,谁也看不到。


虽然疑惑, 但叶思栩还是乖乖戴好, 没有反抗。


下楼时, 秦越鸣推着行李箱, 而叶思栩单独拿着那几本书和话剧。


他问道:“玫瑰之死不好听吗?要换吗?”


“太旖旎了。”秦越鸣单手斜插在西装裤口袋中。


他刚去见过朋友, 衬衣西裤配一件黑色短风衣外套,高大潇洒。


叶思栩盯着手上的剧本,点点头,但却由衷地说:“可是很点题。如果叙事是从客人马上风开始说起,那么是不是会制造悬念?”


电梯叮的一声抵达, 秦越鸣请他先出去, 才推着行李箱迈出, 轻声问道:“你喜欢这个片名?”


“啊?”叶思栩猛低头轻轻一摇, “我随意说的。”


“嗯。”秦越鸣应了一声。


叶思栩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心道:自己是不是突然话有点多?说错了他不会心里有想法吧?


他紧紧握着手里的书籍和剧本, 小跟屁虫一样跟紧秦越鸣去酒店行政前台办理退房。


前台的女士扫一眼满面冷峻的秦越鸣,又扫一眼面前裹得严实的叶思栩,流程化地露出一个礼貌笑容, 目送他们离去。


从这家酒店开往老城区秦越鸣外婆家的路上,叶思栩一直坐在车里保持沉默。


他发觉和秦越鸣稍微熟悉一点后,可能会逐渐暴露自己的无知和短浅,还不如以前什么都不说。


他正纠结中,便听到秦越鸣问:“想什么?”


秦越鸣随意看他一眼,总不知道这小兔子心里想什么。


比普通人要纠结太多,而且思维不好捉摸,行为经常没有逻辑。


恰如昨天突然那么说,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叶思栩慢慢地找了个话题,问道:“在想话剧和电影表演的差异和相同的地方。你觉得哪一个比较难?”


秦越鸣顾着车况,淡然道:“我是导演,回答不了表演的问题。”


“那你也见过很多演员。”叶思栩想了想,“不过,话剧不能修正,因为一次表演台下就坐着几百人,但电影镜头可以反反复复的找到最好的状态。”


秦越鸣点了点方向盘:“下次开机,给你留一个角色?你来试试?自己感觉,可能更有感触。”


“啊?”叶思栩忙摇头,“我连话剧都是第一次上台……不对,是即将上台,都还没上台。电影,还是以后吧,以后再说。”


重要的是,上秦越鸣的电影。


那不是,还没演就吓坏了?


一想到秦越鸣看着监视器,而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放大到极致呈现在他面前……


这画面,叶思栩稍微一想就头皮发紧。


那些能经得起严肃冷酷的秦越鸣一遍遍喊“卡”的演员,一定都选修过心理学吧。


秦越鸣露出一个薄笑,实在是忍不住地抬手揉他的耳尖儿和头发,看他迷迷糊糊的可爱样子,才开玩笑似的重重叹一声:“小傻瓜。”


多少人等着排队上他的电影?投资方千万投资只为塞个男三号进来?


此刻,这只呆呆傻傻的小兔子居然直接拒绝了他。


秦越鸣失笑。


叶思栩避开他的手,嘟唇低喃道:“我怎么又说错话了吗?”


“又”这个字,叫秦越鸣略略沉思。他淡然道:“没有,你说的都是心里话。”


叶思栩“嗯”了一下点着头:“那你不喜欢听,对吗?”


秦越鸣听着他的语气,软乎乎的,又有点委屈,还有点别扭的小心思,忙淡淡地道:“只要不冷落我,你说什么,我都喜欢听的。阿叶,你要多跟我说话,我想听你说。好吗?”


叶思栩一看他的语调都这么缓和,似乎有些讨好自己的意思,忙道:“不是的么,没有冷落你的意思。我只是不太会说话。我……”


“我知道,你说过,你有点笨,不太会说话,喝了酒会难受,看了剧本也会难过。阿叶,我知道的。”


还知道你喜欢吃甜的,也喜欢吃张姐做的红烧肉,着急容易脸红,恐惧会抱紧身体,开心时嘴角会翘得特别高,悲伤时总是偷偷转过去擦眼泪……


秦越鸣慢慢地、一字一句地、坚定有力地强调一遍:“我都知道的。”


叶思栩内心如遇惊涛骇浪,惶惶然地看向他。


阳光照耀在他的脸上,眼眸散发着莫名的神采,那么亮,那么直接,那么……令人怦然心动。


看他也要看向自己,叶思栩忙收回视线小声道:“那倒也不用记得这么清楚吧?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还都怪丢人的。


秦越鸣又忍不住地揉着他的脑袋:“那你要慢慢地多告诉我一点?这样,我就可以记住别的了。好吗?”


“嗯。”叶思栩点头。


他稍微活络点,心里也猜测秦越鸣可能是一个很孤独的人,于是尽管有点怕说错话,但依旧绞尽脑汁地找话题,发问,这样可以让他多说点。


尤其是说起片场的事情,秦越鸣的确有一搭没一搭地可以说很多。


尤其是当秦越鸣一本正经地说起早年跟剧组制片、摄影等人一起去外地选景,而后遭遇的一些光怪陆离的奇葩事情,叶思栩觉得他特别的真实。


好像就是一个工作场合里认识的人,和大家一起睡帐篷、吃盒饭,三九寒天拍片拍到手脚麻木,为了过审剪片子通宵达旦、夜不能寐等等。


一个个瞬间都组成了此刻的秦越鸣,琐碎的,真实的,明确的,生动的,立体的……


叶思栩下结论道:一个富有力量与内心充足的秦越鸣。


秦越鸣的外婆家就在黄浦江边未拆迁的老民居附近,车子停在很远的新修的停车区,两人步行很长一段距离才走入偏僻的里弄。


看到水果摊时,叶思栩坚持要买水果。


秦越鸣没有阻拦,甚至没有说什么。


上次他去医院固执地要买,这一次叶思栩也一定会这么做的,他了解叶思栩。


水果是新鲜挑选,然后统一装进绿色的礼盒里,秦越鸣等他付钱后,便主动拎在手上,对叶思栩道:“到门口再给你拿。”


“嗯。”叶思栩也没有坚持,“好的。”


心里隐约觉得秦越鸣应当是极为通情达理的那一类人。


可是之前,好像一直都是畏惧占据主导,没有认真去发现他冷冷的表象下的温柔和细腻。


叶思栩想:完蛋了,这样了解下去,我好像更喜欢他?他把我当做弟弟,我却……


望着巷子两边墙壁上的中缝线,叶思栩绝望三秒钟。


他瞪瞪地上的青石板,对自己道:你要克制,人是可以控制自己情绪的动物!


巷子很深,忽的幽静冷僻起来,叶思栩看秦越鸣走得也不快,便问道:“这里怎么没安排到拆迁?”


他们刚才是一路从外白渡桥开过来的,在巷子口抬头一看就能望见不远处的电视塔。


这一带,是非常好的地段,可谓寸土寸金。


秦越鸣左手抚触着墙壁,淡淡道:“客观的说,是沪城这个区块的发展政策和赔偿条件无法谈妥等原因,但是——”


他仰头,望向窄窄的天空。


叶思栩不由自主地仰起脑袋,眯起眼睛。


两只鸟儿不知道从哪里掠过,他眼神一亮。


秦越鸣收回视线,语调平常地道:“非理智地说,也许是命运。”他轻轻地拍一拍掌心粗糙的墙面,“我们有我们的命运,他们有他们的命运。”


叶思栩望着这一壁,沿着墙壁再度看向天空,似乎在这里,这一方安宁的天地中,天空这样湛蓝、阳光这样柔和。


他不懂秦越鸣的命运,却知道,这样的感觉,刚刚好。


于闹市中藏身,有种隐匿喧嚣的安全感。


慢慢走向最里面,秦越鸣道:“这里是外婆以前住的,得了老年痴呆之后,吵着要回来。地方很小。”


“嗯。”叶思栩也不知道他说的地方小有什么具体的概念,但等他拎着水果盒走进屋子时,才意识到这是极小极矮的层高。


他倒还好,秦越鸣要微微低头,显然层高可能只有一米九,不到两米。


“来了啊?”一个胖胖的中年女性从屋子里扶着老太太走出来。


头发花白的方脸老太太一看到秦越鸣就笑嘻嘻地道:“阿明啊。”


秦越鸣低头轻声在叶思栩耳边道:“我舅舅叫方礼明。”


叶思栩点点头,见秦越鸣走上去,伸手扶老人家,称呼用的是“老太太”,说的是沪城方言。


“今天气色还可以,头发梳得精神。”秦越鸣淡笑道。


老太太走得极缓慢,叶思栩看着她似乎根本没听到秦越鸣的话,而是目光呆滞地看着自己。


叶思栩一顿,求救似的看向秦越鸣。


“越风啊!”老太太忽的扯起笑容来,往下赘的皮肤牵引上去,眼睛似乎找到点神采,“小彩啊,给越风拿糖啊,糖啊!”她又跟小孩儿似的拍拍自己的手,又拍打身边秦越鸣的小臂。


而此刻,又重新注意到秦越鸣的存在:“阿明啊?来看姆妈啦?侬老早好来了。”


“嗯,后头常来。”秦越鸣面色不改,回答道。


老太太又留意起叶思栩:“越风,过来起糖!小彩?”她着急起来,一只手撑着秦越鸣要来握叶思栩的手。


叶思栩有些意外,呆呆地伸出手,叫老人家握住。


这是一只宽大的、有力的,粗糙但柔软的手,掌心很热,有一种人到老年时性别消退的感觉。


老太太拉着叶思栩坐在椅子里,迷迷瞪瞪地看着门,又看看秦越鸣。


胖胖的中年女人送上一盒子糖搁在颇有古意的茶几上。


老太太抓一把,全部塞进叶思栩手里,力气很大,不容推拒。


秦越鸣看一眼拘谨的叶思栩,叮嘱道:“老太太要起饭了,伐要喂越风起糖。”


“噢噢噢噢,对对对!”老太太又紧张起来,将叶思栩手里的大白兔奶糖全都往他夹克里面塞。


夹克口袋有拉链,他忙自己打开。


老太太放好后瞪瞪他的脸:“不要偷偷起啊,小宁要起饭。”


“嗯。”叶思栩点点头,看看秦越鸣,见他的面上始终淡淡的,似乎已经习惯这老太太的模样。


几个人连同家里的阿姨一起上桌吃饭,菜色倒是很好,蜜汁酱虾、酱鸭、红烧肉,余下的是时令蔬菜,还有一份自己做的土豆泥火腿丁沙拉。


全家人都默认叶思栩成了秦越风一般,把他当孩子似的,多分给他一个薄而透光的金边瓷碗,阿姨会按照老太太说的,用公筷给他夹菜,舀沙拉,秦越鸣也给他夹了红烧肉。


叶思栩看着小山似的碗,皱皱眉,闷头狠命顾着吃。


老太太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对着秦越鸣说了几句,又临时插一句对保姆阿姨的嘱咐,总是一些很琐碎的事情,大家都配合她,哄得她很开心,事事都顺意。


吃过饭后,几人一起送老太太去二楼的阳台晒太阳。


楼梯也很窄,早年间的屋子,格局非常局促,显然已经收拾打理过,但人一多,就显得拥挤。


叶思栩都不敢用力踩着地板,总觉得一步小心会踩塌下去。


秦越鸣见老太太拉着叶思栩一起迎着下午的太阳说话,也没多说,拿起厚重的毯子盖在老太太的膝盖上,下楼前按住叶思栩的肩膀,弯腰在他耳边:“陪外婆半小时,一会儿我们就回去。”


叶思栩点点头,看一眼自顾自在说话的老太太:“嗯。”


秦越鸣揉揉他的头发,同他相视一笑。


等人走了,叶思栩也揉一把自己的头发,越来越习惯他这样对自己了。


真是可怕。


老太太兀自摇头起来,对着叶思栩道:“越鸣伐好,伐来看我。嫌我老了。”


“没有的,他……”叶思栩想了想,“他很忙的,在拍电影啊。”


“哦哦哦哦,对哎!”老太太想起来了,“拍电影哎!阿蕴啊,小辰光欢喜看。”


叶思栩没听过这个名字,微微皱眉,不晓得是不是勾起老太太的回忆了,看她遥遥地注视着天空,不再说话。


而远处,正是庞大而辉煌的现代化世界。


他抬手,手掌遮在眼前,阳光从指缝间倾泻下来,仿佛回到了慢悠悠的旧时光。


楼下,秦越鸣请阿姨帮忙,弄了点土豆泥沙拉和蜜汁酱虾。


阿姨一边忙活一边道:“最近老太太老想侬哎,侬伐来,她就问侬几时来。”


秦越鸣坐在厨房和客厅的过道里,一把老式的交椅,垫着旧式样的软垫和靠枕。


“嗯,这一阵有空就来。”


阿姨瞥一眼楼上,问道:“个小宁是谁?”


“朋友。”秦越鸣淡淡地道,鼻尖弥漫着这幢房子陈旧而热烈的烟火气,眼帘半耷拉地望向电磁炉,若有所思地补充一句,“好朋友。”


“跟越风是有点像。”阿姨道,“老太太么,侬看看伊么,脑子啊拎伐清爽,其实啊,眼光毒。看一眼,就想越风了。”


“是。”秦越鸣撑在交椅扶手上,双手扣在鼻梁处,慢慢地道,“姆妈港伊小辰光跑丢,阿婆在几百人当中一哈子寻到伊。阿婆,眼光一直好。”


“哈哈。是哎,侬姆妈小辰光,真刚是,两条小细腿,圆规一样哎,细脚伶仃,走路特别快,没宁跟得牢。侬阿爸,追伊,两人去南京路荡马路。伊可以一路走,侬阿爸伐来噻,没伊精神头足。”


秦越鸣眉眼微弯,笑起来。


这些陈年旧事,也就只有家里这些旧人记得,除此以外也就是秦家的张姐。


但是张姐很少提,自从秦越鸣父母和秦越风过世后,她似乎极为少见才提这些前尘往事。


秦越鸣偶尔来,偶尔听。


从人嘴里说出来的事情,总要比旧相片生动,也有意思。


秦越鸣又上楼陪老太太和叶思栩坐了一会儿。


半小时后,他们准时离去。


老太太拉着叶思栩地手,让“阿明”给“越风”兜里放点糖再走。


叶思栩下楼时,老太太还自顾自地对着太阳眯眼,嘴里说着:“要甜蜜蜜的。”


他的口袋里有刚才老太太亲手抓的一把大白兔奶糖,他摸了一下,沉甸甸的。


离去时,保姆阿姨将一个袋子递给秦越鸣,里面是搁在玻璃保鲜盒里的沙拉和热乎乎的酱虾。


叶思栩乖乖地跟在秦越鸣身后,跟两个阿姨道别。


已经下午两点左右。


午后的阳光已经照不进来,巷子暗淡而幽深。


叶思栩轻声道:“我觉得这里不拆也挺好的。”


“是啊。”秦越鸣回应道,看看他,弄堂口有风吹来,拂过他的刘海,赫然是极为明亮的一双眼眸。“不过也许明年就拆了。”


“所以这就是它的命运。”叶思栩跟着道,“我们谁也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除了珍惜现在。”


秦越鸣薄唇勾起淡笑,什么都没说。


回到车上,叶思栩扣上安全带后,将口袋里的大白兔奶糖全部拿出来,摊开在手心:“给了好多哦。”


秦越鸣看一眼满手的白蓝红经典包装:“以前家里来人就拿出来给孩子吃。没吃过吗?”


“吃过的。”叶思栩扭开一粒,低声道,“怎么会没吃过。”


文城距离沪城这么近,新鲜玩意儿从小就能看得到。


他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颗,想到方才临走时老太太说的,要甜蜜蜜的,他低头又拿起一粒,大着胆子扭开,伸手送到秦越鸣的唇边:“你吃吗?”


秦越鸣启唇,叫他喂进来一颗大白兔奶糖。


甜得心里都要冒酸气儿了。


叶思栩捏着糖纸,低眸,指尖叠来叠去,最后叠成一个小方块。


秦越鸣咬着奶糖,手撑在车框,轻揉眉骨,唤他道:“阿叶。”


“嗯?”叶思栩每次从他的薄唇中听到自己的名字,都觉得格外奇怪。


又生涩又熟悉。


“以后叫我越鸣哥。”


“……”


又尴尬又悸动。


叶思栩扭头看向车窗外。


秦越鸣没有催促他,只是静静地等候。


好半晌,才听到温吞水一样的语调,似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般——“越鸣哥。”


秦越鸣见他低垂着脑袋,抬手揉揉他的耳朵和脑袋:“乖。”


“……”


叶思栩嘟唇望着车外,心里觉得怪怪的,但是又说不上来具体是哪里奇怪。


概因奇怪是隐约而抽象的,然而喜悦是直观与具体的。


叶思栩唇齿一动,再次无声地叫了一声“越鸣哥”。


一切都像是口中的奶糖,奶甜奶甜的。


秦越鸣直接送叶思栩到叔叔家,又将沪城阿姨准备的两个玻璃保鲜盒拿出来递给他。


见叶思栩要脱掉夹克,秦越鸣按住他的肩膀吗:“明天来的时候带来就行。”


“哦。”叶思栩点点头,抱着保鲜盒,鼓着脸颊,小声道,“那我回去了。谢谢。”


秦越鸣没放手,低眸定定地看他。


叶思栩这才抬起眼眸,同他扯开一个笑容:“越鸣哥,再见。”


“嗯,回去休息。”秦越鸣道。


叶思栩点着头转身,脑袋像是个小木鱼,快步朝着单元门进去。


秦越鸣见他踩上楼梯没影之后,才上车离开。


叶明康脚已经好了大半,正在家里锻炼身体,听到开门声,扭头看:“思栩你回来了啊。”看他抱着东西,又穿一身不合体的外套,忙问,“谁的衣服啊?”


“哦,朋友的。我穿少了有点冷。”叶思栩踏步进厨房,在里面扬声问,“妹妹呢?”


“出去了。长大了哦,懒得陪我这个老头子。一周末就跑。”叶明康扶着沙发坐下去,太阳穴还有点汗,不过筋骨松快,舒服很多。


叶思栩将还有一点点余温的蜜汁酱虾打开,想到刚才秦越鸣特地塞给自己的模样,心里就暖。


他拿筷子吃了一个,味道足,酱汁浓,虾个头也很大。


这会儿,叶思贤喝着奶茶回来,她还给叶明康带了一杯柠檬红茶,看到叶思栩站在厨房偷偷啃虾才古怪地凑进来:“哥,你干嘛啊?哪里来的虾啊?”她又打开沙拉盒,“这是谁做的沙拉啊?看起来很好嘛!我可以吃吗?”


叶思栩从碗橱里取出一个小碗和勺子,给她弄了点:“朋友家的阿姨做的,挺好吃的。”


“那你在人家家里吃饭,还带一份打包?”叶思贤一边吃一边瞪眼睛,“哇,好好吃啊,这个火腿丁哪里买的啊!”


叶思栩见她没多问,心道:我也没想到,他会叫阿姨重新做一份给我。


不过秦越鸣怎么这么细心呢?简直超乎寻常。


章节目录 029【四更】


转天,叶思栩因为彩排比较晚, 约莫到了九点半还在剧场。


他又在剧场看到了柳灏。


确切地说, 是柳灏又阴魂不散地来找他了。


叶思栩也不晓得柳灏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寻自己麻烦。


柳灏堂而皇之地以找叶思栩为理由, 进了排练厅等他, 直勾勾地盯着叶思栩。


他长得条件好, 身高腿长,照旧扎一个揪, 微有些上挑的五官, 显得有些凶。


《失明》里演叶思栩姐姐陈若凡时不时趁空就跟他打探:“谁啊, 看你跟看仇人似的。”


叶思栩低声道:“朋友。”


等排练完, 大家稀稀拉拉地回去, 叶思栩才磨磨唧唧地走到柳灏面前:“灏哥,你怎么忽然来了?有什么事情吗?”


“走呗,请你夜宵。”柳灏起身,胸前一个大logo的皮质斜挎包,努了努下巴, 看他一脸不情愿, 抬手搭在他肩膀上, 一下凑到他软嫩的面颊前, “阿叶,怕什么?找你吃夜宵你也怕我?”


叶思栩避不开他, 只觉得尴尬,忙去拿自己鼓鼓囊囊的包,包里有秦越鸣的夹克。


他背上包, 黑漆漆的眼睛望着柳灏:“你要吃什么?”


柳灏看他是松口的意思,笑嘻嘻地道:“走,哥带你去吃水煎包,特好吃,真的。”


叶思栩看他也没有特别的过分,也没说什么,只慢慢跟上。


两人从剧院出去,迎面而来的夜风吹得叶思栩一哆嗦。


柳灏同他一起步下台阶:“阿叶,你最近排得不错啊,能上男一号的戏份了。”


“没有,就是跟着导演说的排,也不是男一号。”叶思栩淡淡道,他的台词都不是很多,怎么能算一号。


等走到台阶下,叶思栩望着前头的马路,问:“你说的地方在哪里?我还要赶着回家的,不能在外面待太久。”


“不远啊,附近的。这么怕我干什么?”柳灏淡然道,“走吧走吧。”


叶思栩刚跟上,手机震动起来。他忙拿出来,一看是秦越鸣的号码。


顿时心里有点虚。


明月当空,冷风习习。


叶思栩边走边接起电话:“喂?”


“回来了?我过去接你?”秦越鸣的声音依如往昔,沉沉的,淡淡的,冷冷的。


如同天上弯刀似的冷月。


“不……不用了。”叶思栩瞥一眼柳灏的影子,小声道,“要晚一点,没法看电影了,对不起。”


“还在排练?”秦越鸣慢条斯理地问他。


叶思栩只能虚应一声:“嗯,那我先挂了。”


秦越鸣没有追问,叶思栩忙做贼心虚般挂断电话。


叶思栩握着手机跟着柳灏走了一段,才道:“灏哥,我不去了,我家里人催我回家了。”


“什么?”柳灏觉得他好笑,“就吃个东西你怎么要死要活、娘们唧唧的?”


叶思栩咬咬唇:“嗯。”


看他站住不动,背着包跟个傻子一样,柳灏推推他:“走啊!就附近,我又不会吃了你,吃个夜宵怎么了?”


“不是,我不饿。”叶思栩别扭地道,“对不起!”说完就要往另一边走。


“叶思栩!”柳灏冷声叫他的名字,“你还上脸了?”


叶思栩皱眉头看他,不明所以。


路灯下,两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柳灏看他鼓着脸,奶白的肌肤在昏黄的光线下有种细腻的质感,想了想,哄他道:“我不会乱来的,就带你吃点东西,你紧张什么?店里都是人,我会动你吗?吃完你就立刻走,还不成?”


“那你说的?”叶思栩谨慎地问道。


“对啊,我说的。”柳灏扯了扯牛仔外套。


都这个季节,柳灏为了门面穿得不多,脚上的裤子还露出一截脚踝,看着叶思栩就觉得刺骨的寒凉。


两人一前一后地闷头走向柳灏口中的水煎包店。


的确不远,就在清光大剧院后面热闹的街口,似乎是一条专门做夜宵的街,冬夜里灯光下冒着腾腾热气。


叶思栩跟着柳灏左右走着,进入店里。


柳灏熟门熟路地点了两份水煎包。


味道好,肉馅儿足,叶思栩倒是吃得畅快,搭配一碗撒了葱花的骨头汤,意外地暖身和果腹。


他想着以后自己可以一个人过来吃。


柳灏看他规规矩矩吃东西,伸手就捏他的脸颊:“阿叶你胖了啊?”


叶思栩扭开头,不悦地皱眉:“灏哥,你别这样。”


“我怎么了?”柳灏将椅子一拖,凑近他。


两个长得极漂亮的小男孩儿紧紧靠在一起,旁边吃东西的人,都忍不住要瞧他们一眼。


叶思栩将凳子拖开一点,避开他,简单道:“不要动手动脚的。”


柳灏勾着嘴角邪笑:“阿叶,你最近胆子大一些了嘛。”


叶思栩不知道他从何说起,也没做声,将面前五个水煎包都吃完,饱了。


看到别人给家人打包水煎包,他便起身去叫老板也打包了六个。


早点回去,一会儿给秦越鸣好了。


柳灏看看他:“给谁买的?你妹妹啊?”


叶思栩看看他,点点头,不做声。


柳灏没说什么,吃完还一起出门,特地给他打个车。


搞得叶思栩一头雾水地被塞进车里。


“我明儿再来找你吃夜宵哈。”柳灏挥挥手,让司机开车。


叶思栩还是没懂,但是出租车已经开出去,他也来不及说话,只是皱眉心道:他不是真的要来吧?


不过今天似乎没有之前那种令人讨厌的态度,只是稍微有点爱动手动脚。


他靠在窗边,跟司机说了下具体的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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