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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星芒告白

  我在海岛种田发家致富

男人站在他的面前,身后是一片血腥的光景。


遍地都是残缺不全的尸体,昭示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血战,鲜血融入地面,为其染上了浓重的疯狂,暗沉的腐朽,似有驱散不了的腥味缭绕。


一片哀鸿遍野。


祁云晟看得都愣了。


他仿佛站在云端之上,下方的惨状映入眼底,悲怮之声响彻天际。似乎没有什么活物是完整的,也没有什么存在是无损的。那样可怕且惨烈的场面,是祁云晟难以想象的。


站在他眼前的,是在回忆之中屡次见到,也被前辈们屡次提起的那位故友。


“玄极前辈。”祁云晟定定地看着前方的男人。


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眼前这个人,明明就站在他的面前,他却没有什么实感,就好像自己眼前根本没有这个人,自己感受到的只是他的目光那般。


对方的身上带着一股疏离的气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显。他不像在那些回忆里的时候温和,而是默默地看着下方。


如此诡异的感觉让他感觉到了几分不自在。


许久,男人终于转过身来,看向他。


“你觉得是谁的错?”


这一问太过没头没尾了些,祁云晟有些茫然,复而看了看下方。“发生了什么?”


“为利益,为领土,为私怨,为地位。”男人缓缓地道,“这批新生的灵族,一夕之间全灭。”


全灭。


这带着血腥味的字眼似乎能够挑动人的神经,祁云晟眉角一挑,感觉到了几分不舒服,“是战争?”


“无时无刻不在上演的争斗。”男人道。“实力越强,造成的后果就越严重。原本修炼成灵是天道的恩赐,但对于其他新生的灵族来说,却是毁灭性的武器。”


有灵族忘本,自居主宰,滥造杀孽,逆天而行。


传承之中的话一下子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祁云晟赶忙道,“前辈,当初天道降下灾祸,真的是因为灵族滥造杀孽吗?”


男人深深地看了祁云晟一眼。“你觉得如何?”


“……”


“当你看着一切走向不可挽回的结局,当你眼睁睁看着当初的美好全部被扭曲。当你意识到这一切都像是对你的嘲讽。当你意识到……”说到这里的时候,男人顿了顿,“这不过是天道想抹去错误罢了。”


“错误的成长,错误的发展,灵族带来了太多的错误,所以有了灾祸。”男人嘲讽着道,“不可一世的天道,只是高高在上地想抹去这一份污点罢了。”


“而前辈你将灾祸封印了。”祁云晟道,“那些灾祸并没有消失对吧?”


“你很聪明,也是至今为止最有天赋,也是最有可能性的一个。”男人叹了口气,道,“我本以为,至此以后,五灵离散,不会再有这样的时机了。但是你出现了。”


“……”


“无渊就在那,开启与否全看你自己的选择。”男人缓缓道。“我只是希望你明白,当初的灾祸之所以出现,是因为他们只是一个错误。”


“前辈。”祁云晟道,“您当初,在犹豫要不要救下太虚界?”


如果没有救世者的四处奔走,也不会有太虚界的今天,所有的生物恐怕都会死在那场灾祸里。


“长歪了的枝叶,该不该掐掉?”男人反问他一句,“已经腐烂的果子,该不该连根拔起?”


“天道做出了这样的判断,该不该顺应自然,让一切就这么发生?”


这是一次场审判,天道给太虚界判了死刑。


“然后前辈您最终还是决定救下太虚界。”祁云晟道,“是因为青叶前辈他们吗?”


提及这几人,男人身上的气息终于有所波动,他长叹一声。


“天道为了掩盖它的错误,决定将一切清洗,我却觉得,也许这份错误之中,有一些不应当被抹去的东西。天道以私心审判,那么我也以私心对抗之。”


最终的结果便是现在这样。


下一刻,祁云晟从梦中惊醒。


心脏还在狂跳,他抹了一把额头,上边全是冷汗。


“这究竟……”


他似乎又在梦境之中,与那位前辈会面了。


前辈是想告诉他什么吗?


种种事迹都证明,太虚界当年遇到的事情,似乎并不像传承上写的那么简单。


有个答案呼之欲出,但是祁云晟并不愿意去揭开。


前辈一次次提醒自己的特殊,提醒自己不要擅动无渊。


这可真的是让人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他长吐一口气,稳住了自己的青训。下一刻,灵讯告知了他有人在接近。


男人轻手轻脚地推开门,看到门内祁云晟已经坐起来了,动作才大了些,“醒了?”


“嗯,一路航程如何?”祁云晟看向窗外。


有阵法隔绝,海水是流不进来的。只是在浅海的时候,还能透过海面看到阳光,等到了深海区域,四周就失去了光源。


余渊似乎注意到之前祁云晟打开的窗子没关上,便过去合上了——黑乎乎的,没什么好看。


“看你这样子,睡不安稳了?”余渊问道,“是还有什么害怕的事情?”


“没有。”祁云晟轻笑,“有你在这了,父亲母亲,佘菁他们也在,我还有什么可害怕的?”


“……”


祁云晟说第一句的时候,余渊扬起了眉,等说完后面的话,他的脸就垮了下去。


他凑到祁云晟面前,盯着他的脸,“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


“别骗我,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就说出来吧。”余渊算是怕了祁云晟这种有事不说出来的性子了,因此这次发现了端倪,说什么都要让祁云晟将话说出口。


祁云晟倒是不在意余渊这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姿态,而是神色一松,“只是又与那位前辈见面了。”


不知何时开始,他屡屡在各处幻境与梦境之中,与那位前辈会面。


而余渊听了,却有几分警惕起来的意味,“他到底长什么样?”


对于玄极,余渊只知道是个传说级别的人物,当初牺牲自己拯救了太虚界,留下了御灵一族和五灵。


这样牛逼哄哄的背景并不代表他可以放下戒心,不如说更让他警惕起来。


梦中相会?幻境见面?这可要不得!


想到这里,余渊便有些不满了。“你嘴上说有我在就不害怕了,到头来做梦也不带我。”


“……”


这个鲛人皇是个小孩子吗?竟然纠结这种事情?


祁云晟颇感无奈,“这梦境也不是我自己能控制的,总是莫名其妙就突然来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那多半是那人耍的花招。”余渊理所当然地道,“这种心眼多的人不可相信,知不知道。”


“你都想到哪里去了。”祁云晟失笑,将余渊推开,下了床。


在找来左帘镜作为老师之后,他们一行人就启程离开了蝶谷。这其中还有个小插曲,那就是余武秀顺路搭便车,回了腾蛇一族的领地。对于那个年轻人来说,这一趟外出游历定然能拥有许多收获。


随后他们一行人来到了海边,由余渊拿出他的銮驾,带着众人潜入了海中。


浅海区域能在下面看到上边透下来的阳光,不过随着航程的变化,余渊将銮驾转移到了更方便行驶的深海,这便切断了上边的光。


他们现在的高度大概就是海中的两不靠,刚好远离了上下两处的光源区,外边黑洞洞的一片。


大家都是修士,即便在这样黑暗的地方,也不会说真的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到底是没多少景色看了。


感知到的东西,和亲眼看见的景色,是两码事。


祁云晟没多久便打算休息,而后又梦见了那位前辈,醒来的时候余渊就过来了。


“反正你做梦不带着我,让人不愉快。”余渊不爽地道。


“梦之所以是梦,便是控制不了。”祁云晟道,“何必对虚无缥缈的梦境在意呢?又不是亲身经历。”


“即便没有亲身经历也要警惕。”余渊却是严肃地道,“这说不定是一道警示。”


就如同上辈子的记忆,对这辈子的他来说是没有经历的事情,但是却还是要警惕起来。


祁云晟见余渊这么认真,也不打算拂了他的面子,而是起身去倒茶,“父亲母亲呢?”


“待在一起呢。”余渊道,“就没分开过。”


“前辈他们?”


“蠢狗身上那个回去休息了,那烦人的家伙现在正在船头。”


“没弹琴?”


“我说他敢动我就敢砸,然后把他丢海里。”


“暴力!”祁云晟笑了,不过还是庆幸自己安稳地睡了一觉,“说起来,我们现在到哪里了?”


“还在南乾,不过没多久就可以顺着洋流前往东云洲。海域是连在一起的。”


余渊也来到桌边坐下,“到时候星芒,沉珠礁,我都带你去看。”


“你还记着啊?”祁云晟笑道,“我挺期待的。”


“我记忆力又不没那么差,你说的我自然都会记着。”


说完,两人之间安静下来。


诡异的沉默弥漫开来,两人之间似乎在酝酿一股神秘的气氛。


祁云晟喝完茶,抿了抿嘴,没有说话。而余渊别开头,也没有主动开口的想法。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无知无觉。


两个人似乎总是缺少这样安安静静待在一起的时间。


没有恐惧,没有隔阂。


有的,只是感觉到对方的存在,便忍不住窃喜的小情绪。


海底的航行几乎看不到周遭景色的变化,不多时余渊便告知祁云晟已经进入了东云洲的地界。


东云洲的海,和其他地界相比也是有所不同的。大约所以因为鲛人在此生活的缘故,四周的大型海兽也多了起来。


祁云晟有些好奇,毕竟按照常理来说,有鲛人这么强大的存在,海兽的数量应该会减少才对。


而余渊倒是很快就解答了这个问题。


“鲛人也不是傻子。”他言简意赅地道。


鲛人作为海中食物链的顶端,自然知道他们的存在会导致其他大型海兽锐减。


虽然说影响不大的,但是如果海兽的数量太少,一方面后勤可能跟不上,另一方面也会显得驭使海兽的鲛人看起来没什么排面。


大型海兽在鲛人们的眼里,能当坐骑,能当口粮,也能当玩具当宠物,反正数量少了没什么好处,于是他们会主动去投喂培养,维持大型海兽的数量。


这似乎与世人印象之中的鲛人有所区别,祁云晟虽然还没表露出意外之情,余渊倒是提前预测到他的反应那般,直接道,“没有什么生物是遵循一个固定的印象活下来的。”


左右一个鲛人选择的,不是它给常人的印象,而是这件事本身能带来利益。


鲛人虽然普遍慕强,歧视弱小,却也有着灵活的一面。


祁云晟感觉到了几分新奇,本来还有点可惜那些海兽因为銮驾的威压统统远离了,余渊见状便直接利用鲛人皇的威严,让海兽们强行接近,围绕着銮驾游动。


这突如其来都不变化让其他房间的祁景硕席红瑛有点意外,还以为是海兽要来攻击銮驾,定神一看,周围的灵讯都在告诉他们真相。


“这两个小子。”席红瑛摇摇头,似乎是有些无奈,“用不用这么幼稚。”


“这种暧昧期本来就是幼稚的时候。”祁景硕道,“两个人都会变成傻瓜。”


“听起来有点可怕。”席红瑛道,“不过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连她也不得不觉得这进度有点慢了。


她都已经做好儿子被拱的心理准备了!


“也许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契机罢了。”


一个能够开诚布公的时机。


鲛人皇回海宫了!


这个消息让海宫的臣属们抖三抖。


自从鲛人皇迁到海皇岛之后,他们这些臣民,几乎没有了见鲛人皇的机会。


近侍队全权负责海宫的内外事务,而后以往不被重视的巡海卫成了香饽饽,剩余的臣子们地位都很尴尬。


以往能见到鲛人皇本尊,哪怕对方气场可怕,压力山大,也能作为“自己能面见鲛人皇”的证明。这在地位上就不一样了。


而自从见不到鲛人皇本人,他们就忧心忡忡,担心不知何时自己就被抛下了,现在听说鲛人皇的銮驾正在开回海宫,一时之间,那些臣子们都动了身,纷纷前往海宫,以盼第一时间迎接鲛人皇。


而祁云晟这一边,余渊只是轻描淡写地转了个方向。


不喜欢海宫,那么就去星芒吧。


星芒是一棵巨大的海底树,树冠巨大且浓密,其叶片如星芒闪烁,在昏暗的海底十分美丽。而让它出名的自然是它的姻缘传说——据说在星芒下乞求姻缘会得到祝福,情侣摘下星芒的叶片,光华不减的话,便是受到先祖的嘱咐。


上辈子,星芒曾惨遭秃刑,原因是一个任性的鲛人皇独自前来摘取叶片。可惜直到把树撸秃了,都没能拿到想要的东西。这让鲛人皇很不满。


这一次,鲛人皇的内心也是忐忑的。


祁云晟看着四周开始亮起来的环境,不由得感叹,“海底也是有海底的美的。”


“那是自然,鲛人一族可不是野兽。”余渊见状,有点小得意,“相比起人类,我们不过是更加崇尚强大。”


只要足够强大,那么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


祁云晟握了握拳,笑道,“我觉得鲛人的理念有时候也没错啊。”


“……哼,知道就好。”


两人就像是回到了小时候,一个带路一个跟着,一个在前方介绍那些稀奇古怪,岸上从没见过的玩意。另一个则负责惊叹。


两人之间的相处越来越自然,已经到了双手牵起来,祁云晟过了一会儿才能反应过来的程度。


感受着两手交叠的温度,祁云晟感觉脸上燥热得慌,就好像是有人在他面前放了火炉在炙烤,心脏扑通扑通的,停不下来。


终于,祁云晟像是忍不住了那般,“我已经看到星芒了。”


“嗯。”


巨大的銮驾直冲星芒,看得四周的鲛人内心发慌——鲛人皇不会是要撞倒星芒吧??


没必要吧!


哪怕是没能如愿和无归岛主在一起也不至于吧!


所幸在撞上的前一刻,銮驾停了下来,随后像是把人踹出来了那般。,陆陆续续放了人出来。


佘菁是灵,即便在海底之中也能自由行动,她立刻抱住了四处扑腾的大黄。


青叶不是很喜欢这种被海水包围的感觉,这会让他感觉羽毛被打湿了,因此他干脆在自己的身周撑起了一个护罩,将海水隔绝在外。


祁景硕夫妇直接蹭了余渊送的避水珠,在海水之中来去自如。


然后余渊丢下所有人——他摆明了不想理他们,像个献宝的小孩那般,将祁云晟拉到了星芒前。


因为余渊的速度太快,停下来的时候,祁云晟顺着惯性撞在了他的身上。


虽然闭着双眼,但还是能感觉到那在眼前洒落的光芒。


星芒啊……


祁云晟睁开眼,被眼前的巨大树木摄住了。


星芒无愧于“星芒”这个吗,名字,往上一看只觉得是铺天盖地的星光,将他们所包围。当他们来到星芒面前的时候,似乎一切都变得渺小了。不管是树,还是人。


“星芒有自我保护的本能,想要摘到它的叶片需要冲破它的阻碍。”余渊解释道,“所以不要擅动。”


“你真的要摘吗……”祁云晟红着脸,“不太好吧。”


“这个时候还说什么好不好……我……,啧,不是你想来看的吗!”


本来想等着祁云晟被星芒这边的气氛感染,然后自然而然地走出下一步,但是余渊失算了。


这分明还很冷静的样子。


这可就不行了。


“摘得星芒叶片,并且光辉不褪的人,便是得到先祖祝福的人吗……”祁云晟看着眼前闪烁的光辉,不由得迷糊了起来。


在海底也能看到这样的景色呢。


四周的鲛人摄于鲛人皇的威严,纷纷退散,只留他们一拨人再次。


祁景硕也听说了星芒的传说,虽然他们两个御灵一族好像不在星芒的管辖范围内,但是来都来了,试一试似乎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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