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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篇通讯稿结束之后,又是慷慨激昂的乐曲。 (6)

  七零妇产圣手

别说老二,估计都差不多。”


在这方面非得算黑历史的话,那几乎没有一所大学是清白的,不要忘记了最早的格命是到底从哪儿搞出来的。


李伟民还是唉声叹气,手恨不得要戳破了报纸:“你没有看到吗?你英语考100分呢,学英语是什么呀?学英语就是崇洋媚外。”


余秋无辜地摊手,英语卷子又不是她出的考试,要考难不成她会考也交白卷啊。再说现在的白卷英雄压根没交白卷,他不过是因为会写的题目太少才愤慨而已。


李伟民深恨这人油盐不进,感觉白费了自己一腔苦心。


余秋却无奈地叹气:“那你说我要怎么办,都到这步了,只能随他去啊。”


小李大夫被噎住了,只好抓着报纸愤愤地离开。


陈敏从办公室里头送着位刚入院问完病史的病人出来,忧心忡忡地问余秋:“那是不是上不了大学了?”


现在省里头都是这个意思呢。


余秋摇摇头:“我不知道,你赶紧联系病人家属吧。让她月经干净后就尽快过来,别再耽误时间了。”


像她那样的情况,药物治疗痛经效果有限。


陈敏立刻应声,去打电话。


护士在旁边安慰余秋:“没事的,咱们江县跟人家地方不一样。考都考出来了,难不成要把那分数吞回肚子里头?”


余秋笑了笑,没再说话。


她现在不担心自己,到了这一步,她大学上不成也没什么了不起。


她有点儿担忧廖主任,高考这件事情,廖主任得罪的人实在太多了。现在这个局势,省里头又是这么个态度,廖主任搞不好要被抓小辫子的。


后面事情的发展一天一个样子。大学的招生工作没有停止,然而成绩好的考生莫名其妙成了烫手山芋。


主流媒体或者说全部媒体,这年头非主流压根就生存不下去,所有的声音都在强调一个道理,大学不需要白专的秀才,大学只需要踏踏实实的劳动者。


成绩为什么好啊?因为扎进书房里头当秀才了呗,根本就没有踏实参加劳动。


江县的确按照成绩往上面推荐学生,依据往常的惯例,还是1:3的比例。可是大学挑三拣四了半天,只从成绩倒数的被推荐者当中录取学生。


在这个时候早就成了惊弓之鸟的大学反而没有江县格委会来的胆子大,生怕自己成了白专的典型。


廖主任舍得一生剐,到底也没能将皇帝拉下马。


他能做不能做的事情全都做光了,然而大学不要好学生,他总不能将学生硬塞进去吧?


夜校课堂上,众人沉默的厉害。不少人默默地收起了书,还有人开始抹眼泪,到后面干脆趴在桌上嚎啕痛哭。


本来以为自己落榜了,这回却意外被学校招收的学生无比尴尬,一个个恨不得将脑袋埋到地里头。


太丢人了,从古到今都是因为考得好才能进学,这回他们却是因为成绩差反而才有大学敢要。


田雨本来晚上是要给学生上课的,这会儿也呆呆地坐着,开始抹眼泪。她的成绩不占优势,但刚好沾上了倒数名单的边,居然神奇地收到了省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边上的胡杨也面色难看,他的情况跟田雨差不多。因为文科成绩拖后腿,他原本以为自己最多上个专科学校就不得了了,却阴差阳错跟田雨成了大学同学。


廖主任人站在讲台上,瞧着倒是难得清减了,脸似乎小了一圈。


他还是那副看不上考生的模样,鼻孔里头哼哼:“瞧瞧你们的熊样,就这么稀罕上大学?就不该给你们上学的机会。你们这么多老师,余教授、陆工、邹工、孙工、高工还有吴老师,哪个拿出去不是响当当的牌子?给你们上课,你们还不晓得珍惜。”


底下有个女学生哭了起来,声音哽咽:“我不是因为上不了大学,我是恨凭什么要这样。大学怎么变成了这样?我不稀罕这样的大学。”


廖主任脸上浮出了笑,老怀甚慰的模样:“对,就是要这么想。改造个屁大学,我看大学也不怎么样,不如好好办我们的大学。我们农民的大学,我们劳动者的大学。”


陆师傅人站在旁边,表情有点儿尴尬。他是高级知识分子,这下子可真是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


廖主任扭过头,直接伸手示意:“什么是劳动者?劳动者就是踏踏实实做事的人,工人是劳动者,农民是劳动者,解放军是劳动者,你们的老师你们的师傅也是劳动者。你们汇聚在一起,那就是我们的劳动者大学。”


底下的学生开始用力鼓掌,一个劲儿跟着喊:“劳动者大学,我们的劳动者大学。”


甚至有已经被大学确定招生的学生,在这情绪的感染下也喊出声:“我不稀罕上他们的大学了,我要上我们的劳动者大学。”


结果廖主任立刻变了脸色,半天不客气地骂出声:“滚蛋,想的倒挺美的。给我好好上大学,拿国家补贴国家粮票去。狗日的,老子费了这么大的精神,你们要不好好上学,老子打断你们的腿。”


走廊底下响起了哄笑声,就连其他没有参加高考的夜校学生们都一个劲的嚷嚷:“就是滚蛋滚蛋,赶紧滚去上大学。”


大家伙儿哄笑的时候,小学门口跑来了个气喘吁吁的小孩。


李红兵去上初中了,孩子头就变成了李小弟。他正带着一群手下在河边捉田鼠呢,就看见一大队人气势汹汹地下了船,往杨树湾来。


“是你们大队的。”李小弟指着小周的堂哥,“你们大队的那个民兵队长,带了好多人。”


众人都变了脸色,廖主任也面色凝重,背着手学校门口走。到底哪个狗日的?真是给三分颜色开染坊了。他一直没动手处理是他懒得跟他们一般见识。结果一个个的蹬鼻子上脸,还耀武扬威起来喽。


廖主任人还没走几步,学校门口就涌现出一队人马。


那位民兵队长得意洋洋,指着学校里头向旁边的人表功一般地强调:“我说是吧。这群人全都脱离劳动生产,一个都没资格上大学,全都是走白专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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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政治


操场上一时间炸开了锅, 愤怒的考生们直接嚷嚷起来。


谁说他们是白专路线, 有本事大家伙儿比比, 看谁手掌上的茧子厚。他们没有一天脱离劳动生产,他们每天都在辛勤工作。


廖主任上上下下地打量那队人马, 脸上倒是露出了和气的笑容,主动伸出手去跟人打招呼:“同志,你们是做哪方面工作的呀。”


那领头的中年男人,却没有跟廖主任握手, 只皮笑肉不笑:“我姓关,我们是省白专路线调查组专门过来调查的。听说这里走白专路线很严重啊,贫下中农的意见很大,我们倾听群众的呼声, 特地过来好好调查调查。”


说话的时候,他眼睛梭巡校园,意味深长,“这学校还挺气派,办学规模不小啊。”


廖主任连连摆手,十分痛心疾首的模样:“不行啊,我的关同志,我们真是差远了。伟大的主席早就只是我们要办721大学, 可惜到今天这个工作才刚开头而已。主席说要将农村建设的跟城市一样, 最起码不比城市差。可是你看看现在, 我们的学校也不行哦, 都还是这么破旧的房子, 我们想要翻新盖大房子,都没的材料。我们想往市里头打报告,打了好几回都不批。今天见到你们这些省城来的同志,我要好好诉诉苦。我们贫下中农的日子很不容易的。”


那关同志发现自己不能任凭面前的这位革委会主任继续发挥下去,否则的话说不定这人能拉着他直接哭一晚上的穷。


关同志直接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又重新切入话题:“我是来调查白专路线的,你要反映的问题不归我们管。”


校园里头的学生们愈发愤怒,调查白专路线为什么要调查他们?他们是踏踏实实的劳动者,在实践中学习,又将学习到的东西反馈到实践中去,他们一直遵循主席的指示,他们从来都不是什么白专的秀才。


就他们这些没有背景的人,真走白专路线不劳动的话,早就饿死啦。


廖主任拍着脑袋,一叠声地叫好:“对对对,我一直都非常反对白专,我今天特地到夜校来,就是要告诉所有的社员同志们,我们一定要积极遵循主席的指示,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好好学习的目的是什么?是用学习来抓生产促格命,这样才能一步步往上做好社会主义建设。”


他拍着胸口,活像是演讲一般,无比痛心的模样,“我们要警惕啊!同志们,我们一直都得警惕。纸上谈兵的那一套我们不搞,白专路线更是要被我们踩在脚底下,狠狠地踏上去,直接踩成粉末。”


他头一回手一挥,指着身后的学生们,“关同志,我今天来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检查他们的工分本。我们这个农民夜校的头一条规定就是工分本子不满的,不要来学习。


不要以为学习是偷懒躲避格命生产的手段。我们传授的知识那都是在劳动实践中才能够起作用的。那些花里胡哨虚假的东西,没有用,我们也坚决不能碰。”


他说的唾沫横飞,那位关同志几次想要开口都没能找到插话的点,只能任凭他发挥下去。


好在廖主任似乎终于想起了对方下乡的真正目的,天花乱坠的自我吹嘘了一番之后,可算是说到了正题。


他一个个的点人头:“你、你、你,把你们的工分本子都拿出来,叫调查组的同志好好看看,是不是都满的?”


考生们前头就收到了廖主任的命令,要求他们工分本子随身揣着,他随时都会过来检查。


他先前那一番发作,吓得这群年轻人不轻。众人莫名其妙就对廖主任抱有强烈的愧疚思想,生怕自己做的不到位,又惹怒了廖主任,哪里还敢不听话啊。


现在廖主任一发话,大家伙儿立刻掏本子。


廖主任在旁边一个劲儿地催促检查组:“你们好好检查,仔细检查,我就怕这群崽子们,耍小聪明会糊弄我,由你们帮忙检查把关我就不怕了。”


说着他还招呼普通的夜校学生们,“你们也是啊,都给我把工分本子掏出来,难得有省城的同志下来呢,让调查组的同志好好给你们看看。要是你们里头有白专分子,我第一个不答应。我立刻就揪出来批评。


那些个白专路线我清楚,当年我们就抓过,一头扎在纸堆里专门搞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一门心思想着自己成名成家,只顾个人不管集体,坏的很呢。”


他语气严厉,表情也凶得很,结果吓得一个高小毕业生直接抹起了眼泪,结结巴巴地强调:“我年纪小还拿不到满分工,只能拿6分工。我没逃避过劳动生产,我都是晚上才过来学习的,我想学了养兔子的技术,回去好好的养兔子剪兔毛给国家创外汇。”


旁边一群农民也跟着附和,纷纷表明自己来学校的立场,都是学习怎么搞农业生产,怎么种中草药,怎么养猪养兔子,好支援国家建设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的,围着调查组的人团团转,非得从对方口中听出一句肯定的回答:“你不是走白专路线。”,才肯罢休。


调查组的人怎么肯轻易下结论,结果这帮农民一个比一个执拗,对方不松口,他们就不撒手,大有跟对方纠缠到底的架势。


现在正是农闲时节,每天晚上各个公社各个大队过来上课的农民特别多。


这么多人围着调查组,搞得那位关同志不胜其烦,一声怒吼:“你们想干嘛?我告诉你们,你们不要蓄意破坏白专路线的调查,这是在包庇。”


他不吼还好,这一吼,夜校的农民就不高兴了。


说他们是走白专路线要调查的是这帮家伙,现在他们澄清谣言表明自己红专劳动者,这帮人还想硬把屎盆子扣在他们头上不成?


眼看学校里头闹得越来越厉害,专案组的人都快要压不住的时候,还是廖主任善解人意地开口帮他们解了围:“省城的同志们,你们检查好工分本了没有?来来来一个个排好队,都给我认真地接受检查。”


说着他还开口,呵斥要往上头凑的赵二哥,“你跑过来凑什么热闹,甭以为我不知道,连预考都没过的家伙,怎么可能混得上县城的考场。”


旁边人都发出了哄笑声,调查组的人灰头土脸的,是真的满头灰。


乡下的小学又没有什么水泥地,操场就是硬土,这么多人挤在一起,砰砰砰的走个不停,那扬起的灰尘可不就扑了他们满脸。可惜他们还不敢抱怨,自己就是下来调查搞资本主义白专,哪里还能要求享受?


一队人马忙活了半天,可算是将那些考生的工分本子都看了一遍。


廖主任笑容可掬:“我说的吧,我们江县在抓白专路线问题上一直都非常警惕,绝对不会让人混进来破坏了我们的社会主义建设的。”


白洋河的民兵队长叫了起来:“这些工分没有一个是他们挣的,他们天天在这儿死读书,做书呆子怎么可能有工分,这都是他们掏腰包买的。”


说着,他冷笑出声,“一人一台收割机外加插秧机,买了两个月的工分,这事情我清楚的很。”


廖主任直接倒吸了一口凉气,十分惊讶的样子:“乖乖,一人一台收割机,一人一台插秧机,这是地主老财哦,好厚的家底子。”


说话的时候,学校门口又走进了一队人马。


何东胜打头,身上扛着枪,旁边的郑卫红也是全副武装。他们身后跟着的一堆小伙子们,个个都是满头大汗,脸蛋红扑扑的。


堵在学校门口的人不由自主的分出条道路来,人潮如同被摩西劈开的海,只露出中间一个个扛着枪的民兵。


调查组的关同志脸色大变,面沉如水:“这是什么意思?扛着枪过来欢迎我们吗?


何东胜莫名其妙,皱着眉头道:“你这位同志讲话可真是有意思,你没有听到中央的号召吗?要警惕敌人的破坏,要紧抓阶级斗争不放松。民兵训练时时抓,一刻都不能放松。你是什么人?说这种怪话到底存了什么心思?”


他原本就人高马大,身上又背着枪,这一般疾言厉色简直如暴风骤雨,噼里啪啦打在人身上,生疼。


关同志预估不足,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态度强硬,还敢武装反抗调查,一时间竟没压住场子,叫他逼的往后退了一步,顿时整个人都灰头土脸起来。


廖主任开口帮忙解围:“不要误会,何队长,这是省城下来的同志。”


对着廖主任,何东胜倒是和颜悦色:“哎呀,主任您说笑了,我们杨树湾的家底子可薄了,哪有什么厚家底子。”


跟在后头的大队书记也连连点头没错,谁不晓得我们杨树湾不容易啊,想张罗点儿东西比登天还难。


廖主任直接喊停:“你也别给我哭穷,你跟调查组的同志们说说,这一台收割机一台插秧机要多少钱?”


何东胜立刻一副主顾上门,喜不胜喜的模样,对着关同志如春风拂面,热情洋溢地介绍起他们的收割机与插秧机。


他们都是因地制宜,积极响应中央的号召,一心奔着农业现代化去的。这收割机与插秧机都谁用的很,尤其是和本地进行作业,麦子就是长在山上也不用担心机器开不了,照样刷刷刷割的飞快。至于价钱嘛,良心假,便宜的很,每台500块。


廖主任在旁边一个劲儿的倒吸凉气:“乖乖,你们一个个家里头都很有钱啊。1000块钱说掏就掏。”


说着他还一个个的点人头,当场反驳大队书记,“就光这么些人,你们拿了多少钱,还说家底子不厚。”


大队书记立刻喊冤枉,什么钱啊,从头到尾他们都没见到钱。


何东胜也是满头雾水的模样:“廖主任您忘了吗?当初您视察我们的手工农机合作社的时候,就说不能光我们搞农业现代化,也要支援其他兄弟大队,我们没收钱呢。”


说着,他还指着白洋河大队的民兵队长向他求证,“陈大哥,这事情你总归该有印象吧,你们大队的机子是你带人来拖走的,你有给我掏钞票吗?”


陈队长急了:“我掏什么钞票,这个是他……”


他抬起眼睛找到了小周的堂哥,“他掏钱买的啊。”


小周的堂哥怎么会承认,他相当不客气地怼回头,“陈队长,我们家可我不比你们家家大业大,1000块钱活像是十头八块,掏出来都轻飘飘的。”


其他人也跟着摇头,坚决否认自己掏钱买了农具。不是他们没有为生产对奉献的心实在是他们没有这个经济实力呀。


廖主任猛地一拍巴掌,恍然大悟的模样:“哎哟,你这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


他饶有兴致地打量大队书记跟何东胜,嘴巴啧啧出声,“我可真是得识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了。你们居然能这么大方。”


大队书记满脸耿直:“这不是大不大方的问题,是双抢呢,耽误了一天的农时,就要耽误一年的收成。”


他们在这边高风亮节着,陈队长却要气急败坏了。


睁眼说瞎话讲的就是他们这帮人,那些农具明明就是这些考生买的,目的就是为了取得工分。


廖主任鼻孔里头喷气:“拿农具换工分,这事儿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陈队长脱口而出:“我当然知道了,当时就是在这儿我们说定了的,想要脱产学习就得拿收割机跟插秧机来换。您当时也在呀,廖主任。我不比您,贵人多忘事。”


廖主任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矢口否认:“我不知道,我也不敢知道,我头回知道生产队的工分居然就是你的私人小账本,你还能拿着跟其他人做交易。”


廖主任下意识地想拍案而起,可惜他人在操场上,空空如也,最后能拍的只有自己的巴掌。


“啪”的一声响,革委会主任拉下了脸,直接发令:“来人啊,给我绑起来。我一直都听到群众反映说是农村现在很不像话,有些基层干部把自己当成土皇帝,狐假虎威。从头到尾都没有搞清楚贫下中农才是社会主义国家的主人翁,只以为是自己的地盘,可以为所欲为。”


他伸手指着白洋河大队的民兵队长,厉声呵斥,“拿收割机跟插秧机换工分,你亲自跟他们谈的?谁给你的权力呀?卖官鬻爵,就是从这些小事开始的。绑起来,今天就开大会好好劈斗。大会小会天天开三令五申,以粮为纲,你倒是大方的很,生产队的工分说卖就卖。”


陈队长大惊失色,完全反应不过来,怎么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要被劈斗的人居然变成了自己。


廖主任怒气冲冲:“我倒是从来都不知道,我们的基层干部当中隐藏了如此可怕的坏分子,你还敢搞这些,随随便便就能卖工分。”


他又回过头厉声呵斥那帮考生,“你们实在太让我失望了,居然用买来的工分糊弄人。查,通通给我调查。”


他热泪盈眶,往前紧走两步,一把抓住关同志的手,“关同志,今天你一定要彻头彻尾调查清楚了。我这个县革委会主任做的不到位啊,要不是你们从省城下来我都不知道,我们江县买卖工分的事情,居然已经如此明目张胆。请你好好调查,买工分的,卖工分的,一个都不能放过!关同志,你们不是要调查走白专路线吗?这就是最大的白专,这回必须得抓!”


考生立刻否认,绝对没有的事情。旁人有没有卖他们不清楚,反正他们绝对没有买。


廖主任扯着嗓子喊:“你们说没有,人家说有,人家亲眼看到的。”


“亲眼看到的东西多了去。”何东胜像是不耐烦纠缠于这种无聊的骂仗,直接挥挥手,“有没有买工分直接问一下当事人不就结了,要买也不是问他民兵队长买呀。”


说着他从怀里头掏出自己的工分本,示意大家看,然后转头问本队的副生产队长,“我这工分本可是真的吧。”


旁边的赵大爹笑着点头,“真的,你这工分本是我每天都给画的勾。会计那里还有总账呢,一对起来是真是假,清楚的很。”


何东胜收起了工分本,直接示意廖主任:“您看这么一来不就清清楚楚了,划工分那都是当着大家伙的面进行的。每个人几分工,社员都晓得,谁能搞小动作。行啦,我清白了,其他的同志们也简单,直接过去问问他们生产队最清楚不过。”


他还冲着白洋河大队的民兵队长笑,“毕竟陈队长不是生产队长,恐怕对事情没那么清楚。”


廖主任立刻点头:“没错,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我是得问问清楚。”


他扭过头意味深长地看陈队长,“毕竟已经有人豁着他民兵队长不干了,主动暴露肆意他买卖工分的事情。怎么着,这件事情都得有说法!”


考生们面面相觑,旋即个个捏起拳头大声喊:“同去同去,我们问问生产队是不是他们卖工分给我们的?是不是他们跟我们一块走白专路线?”


一群人浩浩荡荡,如同潮水一般直接裹挟着沉沉下来的调查组,上了船,然后又气势汹汹地杀去各个大队。


他们是如此的斗志昂扬,义愤填膺,以至于看到的人还以为那被他们团团围在中央的调查组才是被调查对象。


天上的月亮露着半张脸陪着这些人,从一个公社又跑去另一个公社,陪着他们将已经睡下的生产队会计硬是从床上拽下来,又一本本地翻看着各个生产队的工分簿。


翻本子的人呵欠连天,被迫上去看本子的人照样忍不住想要伸懒腰,天上的月亮渐渐升到了正中央,然后又缓缓地往天边走,等到月儿已经掉到柳梢头的时候,这一场轰轰烈烈的大检查才终于落下了帷幕。


世界可算是太平了。


只被绑的人拼命地挣扎咆哮怒吼,一个劲儿地喊他是冤枉的。


旁边一堆人对他唾沫横飞,明明是他血口喷人,哪儿来的买卖工分?


大家都是规规矩矩的人,除了上面定下来的手艺人按照规定批准,农闲时分可以外出做工,挣到的钱缴纳回生产队,生产队在给记上相应的工分外,就从来没有买卖工分这一说。


不信你们瞧瞧,他们生产队工分本子上,手艺人从农忙过后到现在的工分都是空着的,因为还没有结算,所以不好把工分敲上去。其他的都是当天结算,是多少工分就是多少工分。


那人一张嘴哪里说得过四面八方,只能含恨被带走了。


余秋看着何东胜两只眼睛都熬成熊猫了,还在这儿对着自己兴致勃勃地谈论昨夜的见闻,忍不住摇头点他的脑门子:“你们就是欺负傻子。”


买卖工分这种事情,理论角度上只存在于每个公社特批的各生产队的手艺人,比方说木匠、泥瓦匠之类的。


每年利用农闲时分,他们可以外出打工,然后挣到的钱,理论角度上是要全部上缴给各自的生产队,然后由生产队记上相应的工分,到了年底再依据工分给个人分粮分油分钱。


不过实际上这个缴纳费用是一定的,多挣的钱就归属于手艺人自己。


这也是为什么农村嫁女儿没办法嫁上公家饭,就一定要盯着手艺人的道理,家有余粮啊。


抛开这个明面上可以买卖工分的特殊人群不谈,社员们在没有办法自己上工的时候也会想办法用钱买工分。因为现在你没有粮票,连粮食都买不到,不用钱换了工分好在生产队分粮食的话,一家人也只能喝西北风。


只不过后者属于见不得人的,私底下买卖各个生产队都存在,广大社员同志也自己认可,谁没有三灾两病,家里出问题的时候啊。又不是白记工,是掏了钱的。


但是上面来检查的时候,生产队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承认有这种现象的。否则如果我不上工,光拿了钱就来买,还怎么以粮为纲?


白洋河的民兵队长为了讨好上级领导,直接捅破了这层农村基层单位的潜规则,岂不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农村的基层干部,各个大队以及各个生产队的头头脑脑,就算是为了自保,也必须得把这人狠狠踩死,否则倒霉的就是他们自己了。


廖主任这一招很简单,在乡村政治当中也司空见惯,叫做发动群众斗群众。官家不出面,只在后面运筹帷幄,让他们自己在前头撕咬。


调查组的同志们长期生活在省城,对乡村政治生态缺乏足够的了解,自然一不小心就被廖主任牵着鼻子走了。


他们心中未必不存有疑惑。只不过所有的调查工作惯例都是抓大放小,在有明确证据证明犯的错误的民兵队长跟只是被怀疑有问题的群众之间,他们要抓的当然是前者,大小也是个干部呐。


跟几十年后,有些地方默认培养干部不容易,不时明目张胆让干部带病上岗,发现问题直接给干部调岗了事的风气不一样;眼下政治生态对于干部尤其严苛,起码明面上是这样。干部一旦被发现问题,就必须要严厉处理。


白洋河大队的这位民兵队长吃亏就吃亏在被绕晕了头,稀里糊涂间就转移了方向,莫名其妙,关注重点就成了工分本。


他也不想想,考生们是时刻准备着要上大学的,需要经过反复政审。他们不盯死了自己的工分本才怪,一天都不会迟的确保工分已经上了账。


查他们这个,他们还生怕你不查呢。


何东胜笑的眼睛都弯了,脸上两个大大的酒窝承载着满满的欢喜:“我跟你说最有意思的是,陈队长的工分本没有划满。”


民兵队长理论上不属于大队干部,还是要回自己的生产队干活挣工分。


这位陈队长当初也是寄希望于高考摇身一变成公家人的,所以预考之前他同样脱产学习了不短的时间。


只不过因为底子太差,他又羞于向老师请教,所以连预考都没通过。


虽然说白洋河是他们陈家人的一亩三分地,重要岗位基本上都由陈家人把控。但是一张桌子上吃饭的家人都有矛盾,何况是这种大家族。


当初他们大队本来是计划推陈队长去上大学,这就引起了其他人的不满。负责记工分的人也懒得上赶着伺候,既然陈队长没有上工,他就空着,坚决不划分。


陈队长自己也没关心这件事,反正到了年底的时候肯定工分一分都不可能少了他。


哪个能想到呢?这还没到年底呢,他就因为不好好下田劳动,走白专路线,想当秀才,不顾集体利益被拖走了。


那个民兵队长的位置,没得说,也直接叫捋了。


为了防止再出现家族一言堂,对抗组织领导,各委会领导当场做决定,任命了外来户一个下放知青接替他的位置。


余秋听的直吸气,一个劲儿的摇头。


她就知道廖主任这么个小鼻子小眼的家伙,不会轻易放过敢得罪他的人。


要是白洋河大队的这位民兵队长甩脸子后都老老实实夹着尾巴做人,恐怕廖主任也顾不上这一茬。


但他非要跳出来还想找事,那廖主任肯定就能直接一把头将他钉死在地上,再也翻不了身。


谁说强龙压不了地头蛇,那是要看龙跟不跟你一般见识。


何东胜笑容可掬:“哎哟,你能夸廖主任是龙,廖主任可不得欢喜疯了。”


余秋叹气:“我看他欢喜也有限。一天到晚搞这种无聊的斗争,谁还有空做正经事啊。”


她话音刚落下,李伟民又满头大汗地跑进来,一叠声地喊:“小秋,小秋,不好了。”


余秋顿时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不知道小李大夫这只准乌鸦又带来了什么坏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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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卷全省的风波


乌鸦没有进化为喜鹊, 小李大夫带过来的仍旧是坏消息。


本省高考犯了严重的错误, 据说被点名批评了, 高考招生范围怎么可以肆意改变,只限于“知青”、“青年工人农民”、“解放军”等在“三大格命运动”中有两年以上实践经验的“工农兵”学员才有资格参加招生考试。


本省搞的那一套, 是在从根本上同中央号召的教育政策相抵抗,是在为白专路线摇旗呐喊,必须立刻更改,相关人员一律追究责任。


于是荒谬的事情发生了, 收到录取通知书的社会实践不满两年的学员,又直接因为审核不合格被重新踢出局。


可怜的考生不断经历大喜大悲又大喜又大悲,如此反复折磨。听说有的地方考生直接放火将所有的书都烧光了,然后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口中大声念着:“君王虽爱峨眉好,无赖宮中妒杀人。”


愤怒的考生围堵了省招生办,势要讨个说法。据说里头的人被逼的走投无路,从厕所翻窗户逃跑了。考生们冲进去没找到人,直接将里头砸得一塌糊涂,然后直接放了把火。


事情闹大了,当晚就开始戒严,听说还出动了军队, 所有人都被堵在家里头不许出去。


人们关在家里头, 不时就听见外面传来哭喊声与呵斥声, 据说正在抓闹事的人。


三班倒的工人下小夜班, 迷迷糊糊间就看见人被拖着走, 路灯坏了,脚上踩到的液体也不晓得究竟是什么?只觉得带着腥气。


穆教授还特地打电话给余秋,让她最近不要上省城。有什么事情的话,电话联络,实在不行,他们工人医院派人下去。


骚乱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被抓的人供出了更多的人,更多的人攀附上再多的人,到后面居然已经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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