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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篇通讯稿结束之后,又是慷慨激昂的乐曲。 (28)

  七零妇产圣手

狂奔不已。


那小偷虽然身形瘦小,动作灵活,可谓是走位狂魔,奈何腿短的劣势一览无遗,即便他不停地迂回,试图干扰大家追捕的方向,还是叫徐同志一把抓住了胳膊,从门后面拽了出来。


小男孩发出一声惨叫,声音惊的鸟儿都扑腾的翅膀跑走。


徐同志冷笑:“这回我可没有打你,叫是没有用的。”


他说的是英语,小孩能够听懂,可是小孩这还是叫个不停。他脸色煞白,额头上都沁出了大颗的汗珠,不像是热的。


小孟匆匆忙忙赶上,抱怨了一句:“我不是让你过去找我吗?你的胳膊得打固定。”


一看这小孩要晕过去的模样,孟大夫顿时大惊失色,赶紧伸手过去摸小孩的胳膊。


小男孩又发出凄厉的惨叫,整个人真要晕过去了。


小孟默默地看了眼徐同志,言简意赅地下了诊断:“脱臼了。”


徐同志惊讶不已,他真的没怎么用劲啊,这小孩身体可真够糟糕的。前头摔一跤骨折,现在拉一下又脱臼,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呀。


孟大夫还在教训自己的病人:“我跟你讲啦,胳膊骨折了就是复位好了也一定得固定。不然移位了就长不好。”


当时警察急着带人走孟大夫又晓得像小偷这么小的年纪,根本就不可能被抓起来关上多久,到时候不过是教训几句让大人领回去。加上他当时手上没有顺手的东西,可以帮忙做固定,所以孟医生才叮嘱这小家伙出来之后记得过到中国代表团的落脚地找他。


病总不能只看一半。


谁知道这孩子压根就没搭理他。


小孟的手一伸一推,帮小扒手将脱臼的胳膊送了回头。


大家听到清晰的咔嚓响,全都皱起眉头,完全不忍心听下去。


然而刚才还疼得浑身直冒冷汗的小男孩,一下子就轻松了,他还试着活动起了胳膊,运用自如。


小孟叮嘱道:“你要小心,不要再这样,不然的话以后很容易习惯性脱臼。”


徐同志面无表情地当着翻译,那目光严肃得让小偷都忍不住缩着脖子。


小孟又摸着他那一条受伤骨折的胳膊,想了想,还是给这小孩绑上了木片,让他再休息一阵。


周围其他国家代表团的人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一个好奇地问。


老方是个语言通,能讲好几国的话,他简单地解释了先前他们在机场碰到的偷窃事故。


众人啧啧赞叹,天啦,可真是以德报怨,到底是社会主义大家庭的兄弟。小偷也是资本主义世界的受害者,中国代表团真是体现了主席思想,好样的。


不知道是谁带头喊主席万岁,大约是耳濡目染的时间长了,他们这回喊的居然是字正腔圆的中文。


这一声响动,其他人都跟着喊起来。余秋看到那位南非的代表,居然也慷慨激昂的喊出了口号。最神奇的是,他的手上居然抓着一本鸿宝书。


原本寂静的街道回荡着慷慨激昂的口号。


余秋看到不少窗户都打开了,街道的居民好奇地伸出脑袋来张望,还有人冲他们吹口哨,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意思。


到最后不知道他们是闲得无聊,还是纯粹的凑热闹,这些居民当中竟然也有不少人加入了喊口号的队伍。然而他们并不懂中文,所以跟在后面呐喊的声音怪腔怪调,仿佛人在火车呼啸而过时的发泄与咆哮。


主席万岁是一个口号,让他们宣泄内心狂躁的口号。


汽车驶向机场的时候,于秋看着车厢里头的一簇玫瑰花发呆。这是那个小偷送给他们的礼物,为了表示对他们的感谢。


当然这礼物也是偷的,谁也不晓得那小家伙究竟什么时候偷偷从街角剪了这些玫瑰花,然后送给他们。


放下花之后,那小家伙就溜之大吉了。不知道是因为害臊还是害怕被他们抓着再一次丢给警察。


林教授瞧着鲜花微笑,嘴里头冒了一句:“大姐最喜欢鲜花。”


余秋则叹气:“这是最好的礼物。”


明艳的鲜花比那一声声主席万岁更加能打动她的心。


飞机在8000尺高空上留下一条长长的白色痕迹。


8000尺下,被人呼喊着万岁的老人正坐在藤椅上,微微闭着眼睛,像是在嘲笑什么一样:“万岁,人要真活到一万岁,那就成妖怪了。人类的历史才多长啊,谁活了一万岁,都要被恨死。太烦人了,我活到现在还没90岁呢,不照样被人嫌弃死了。”


林斌在边上捧着本书,像是哄小孩子一样地劝他:“不遭人妒是庸才,哪有人会真的人见人爱呢。人民都爱戴您呢。”


老人却不耐烦起来:“接着念你的书,不要拍马屁。你又不会拍,拍的可真叫人难受。”


小林大夫很不服气,感觉老人家太不识货了,谁说他不会拍马屁来着?他也很有讲话的智慧呢。


遭嫌弃的人没办法,只得干巴巴地念着:“羊吃人,地主们将农民从田地上赶走,将田地变成牧场养羊,剪羊毛卖钱,农民被迫背井离乡,成为资本主义市场的廉价劳动力。”


他忙不迭地强调,“我养兔子可没有侵占农田啊,我都是用草喂它们的。我的兔子很乖的,不吃人。”


老人睁开了眼睛,无比嫌弃:“你就看到了这些,你难道没有看到地主跟资本家都在想方设法地剥削老百姓吗?有的时候他们勾结在一起。不让农民过不下去,资本家怎么能够把他们压在手上继续剥削呢。如果说资本主义与封建主义有斗争的话,这个斗争就是争夺剥削的权利。”


林斌有不同的意见,他翻出了夏衍的《包身工》,认真地跟老人强调:“假如不是工头的克扣,其实工厂给他们的工资要比他们在乡下种地挣的钱更多。”


老人不耐烦:“那是因为农民最多只能拿到两三成粮食,其他种出来的都被地主盘剥走了。”


林斌却还在掰手指头,坚定地摇头:“不对,就是全部都归农民的话,粮食卖的钱也还是比不上做工挣的钱。照我说,这就是一个农村与城市争取人口的过程。真正值钱的是人,人在这个时候不是负担,而是财富。”


他又美滋滋地跟老人举起例子来,“你看杨树湾跟他们省里头就争人,现在那个廖副书记一下乡,胡杨都恨不得直接放狗在村口拦着,生怕他又把人给带走了。这就说明人才难得,人才是最大的宝贝呢。”


老人睁开了眼睛,意味深长地看着林斌:“所以我不能让他们阴谋得逞啊。不能当奴才,不能伺候人,得让他们堂堂正正的做主人。不能搞资本主义的那一套,那个不行。土地都被地主占光了,农民全都跑到城里头,不是伺候人还能做什么?”


林斌听得云里雾里,不明白老人究竟是个什么意思。现在哪儿来的地主呀?为什么要担心这个?


老人却又合上了眼睛,没有再开口说话的意思。


女工作人员满脸为难地进屋,小声跟老人念叨了一句:“江同志想见您,她说有重要的工作要汇报。”


老人不耐烦:“跟我汇报什么?同□□讲。”


女工作人员的表情更加为难了,她压低声音道:“她说是康老的事,说康老拿了很多文物,是第二个林飚。”


当初林飚的夫人动不动就打着借阅的旗号,从故宫里头拿名家的画挂在家里头自己欣赏。其实就她那水平,能欣赏个什么?不过是显示她的权力而已。


老人笑了起来,语气中难以掩饰嘲讽:“她这是觉得听错了康老的话,想要打击报复了?人都要死了,她还要折腾。康老已经把东西都封存好了,一死就上交国家。她自己拿的东西也不少,怎么不赶紧盘盘账?顾头不顾腚,光想着咬人,也不想想真查下去,自己能不能脱身。”


老人闭着眼睛,一副不愿意再多说的样子。


女工作人员只能朝林斌使了个颜色,赶紧又退出去传话。


隔了不到五分钟,她再度返回,这下子表情更加为难:“江同志说她现在钱不够花,也想申请领点儿稿费。”


老人睁开了眼睛,手一下下地敲着藤椅:“我看她是瞧着我要死了,赶紧过来分家产吧。可惜呀,她嫁错人喽,没嫁个大富豪,没的家产给她分。”


林斌跟工作人员都吓了一跳,赶紧劝老人:“没有的事,您现在好着呢。”


“好什么呀?我知道我讨人嫌。最好我死了,她来当这个主席。她要能挑得起担子,我马上闭眼睛都没关系。”


老人冷笑,“可惜她能做什么呀?到今天又做出来了什么?真是不怕闹笑话。”


他伸手拍着藤椅,“没有,就说我说的没有。要是她觉得钱不够花,就少在外头折腾。全国那么多老百姓一年收入都不到100块钱,人家能活,为什么她不能活?不需要她做事,她不碍事就行。就说我讲的,让她好好养病,什么时候养清爽了,什么时候再说。”


屋子里头的人都是大气不敢喘一声。林斌瞧见□□的同志在门口一个劲儿朝自己使眼色,仿佛十万火急的模样。


他不得不硬着头皮提醒老人,有工作来了。


老人发了通脾气,脸色仍然难看,却还是点点头,示意人进来。


那人小心翼翼的,只说了一句话:“他说想回家种地,种地就好。”


老人睁开了眼睛,半晌才叹了口气:“当初我说三七开,他说要五五开,那就五五开吧。他想回乡就回乡,工资还是发,这把年纪又开过刀,还以为是年轻小伙子呢。”


林斌听的云里雾里,不知道他们在说谁。


没想到老人却点了他的名字:“你去一趟,瞧瞧他,要是睡眠不好的话,也帮他调整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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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不高兴


林斌临时接了趟公差。


要出门的时候, 他下意识地转过头询问老人:“要我传什么话吗?”


倘若是平时, 他敢这么问的话, 老人肯定要骂他一顿。


传个屁话!他从来不要人传话,既不传话给人, 也不让人传话过来,谁想说话当面说清楚,传来传去全都变了味。


这一回老人却是愣愣的, 隔了半晌才冒出声音来:“你告诉他, 我没私心。外头瞎传什么,我心里头有数。你就让他问问自己, 我们相识多少年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他心里没数吗?他要信了外头的话,那就当没认识过我。他是什么样的人,我也清楚, 我不信外头的话 你跟他讲,别一根筋了, 孤家寡人就孤家寡人吧。过不到一块去也没办法。其实我也是孤家寡人。人家讲他绝后, 我好不到哪儿去。我一个儿子死了一个儿子脑袋好不了,用老话来讲, 我就是绝后。我有什么私心?我还能有什么私心?讲我要当皇帝, 我当了皇帝位子传给谁呀?”


林斌心惊胆战, 生怕老人说着说着又发起火来。他最近实在太容易动怒气了。


每次他一发火, 林斌的心就揪着, 倒不是害怕挨骂, 骂两声无所谓,他皮厚实,他是担心老人身体承受不了这么大的火气。


不想老人却手往下一挥,无限伤感的模样,人又靠回了藤椅上。他像是叹气一般:“我成寡人咯,我真成孤家寡人了。你跟他讲,我也遭报应了,没人再肯跟我说真话。”


林斌下意识地往前紧走两步:“谁说的,我就跟你讲真话,我们都跟你说真话的。我都怕把你气出个好歹来。”


老人脸上浮现出像是哭又像是笑的表情:“那你是不认识他,你要晓得他,你以后可能再也不敢跟我讲真话喽。瞧瞧,我让你去看他做什么?我又得当孤家寡人哦。”


林斌脱口而出:“我还跟你讲真话,不管你爱不爱听,我都讲真话。”


可惜这话并没有安慰到疲惫又伤感的老人,他抬起了手,示意赤脚医生:“去吧,早点儿过去。”


林斌没办法,只得转身,回头跟他强调:“我要碰上有好吃的,我给你捎点儿回来啊。”


老人微微点头,像是陪小孩子游戏:“你要有什么想吃的,让他们先给你报账,回头上我这儿来拿钱。”


林斌跺脚:“我是要买给你吃。”


老人却笑起来:“我又不爱吃。”


林斌头疼的很:“那你总得有个爱的东西呀,好歹也能打打岔。这样吧,咱们把眼睛治好了,到时候看电影。我听说今年他们拍了好多技术电影,有包菜—水稻—水芹菜,一年三熟。还有造纸厂的废水排到沙漠里头,结果沙漠就能长树了。可有意思了,咱们一块儿看。”


老人嫌他聒噪,不再理会他的话题,只催促道:“快点去吧。”


小林大夫无奈,只得领命出门。都已经跨过门了,他下意识地回头,只瞧见窗户边上靠着藤椅的老人,叫下午的太阳光晒了半边。


天热了,窗户开着,外头的风被绿荫过滤了,吹的他头上的白发蓬松了起来。于是显得他那高大壮硕的身材愈发只剩下空架子,只有个骨头架子撑着那虚软的肉。


他老了呀,就像一只老虎,虎威犹在,然而真的老了啊。


林斌蓦地鼻子发酸,赶紧扭过头匆匆忙忙地走。


□□的同志已经在外头等了许久,看到他也不多话,直接招呼他上车。


林斌嘴里头倒是念叨了一句:“没必要的,你们告诉我地方,我自己坐公交车过去一样的。小车来小车去,主席会不高兴。”


□□的同志只陪着笑:“刚好顺道,我们去医院也有事。”


林斌这才惊讶:“呀,他开了刀还没有出院吗?”


这话可叫人没办法接,□□的同志只得苦笑,侧过脑袋假装没听见。


好在林斌还沉浸在伤感当中,倒是没有刨根问底。等到车子停在医院门口,小林大夫一见医院的大名,瞬时笑了起来:“这儿我熟,我在这儿培训过,我跟着实习了呢。”


他跳下车,自言自语地强调,“我呆了好些日子呢。我们三个都住在那边的宿舍,他们还请我吃食堂,就是现在都回去了。”


去年已经进了深秋要入冬,三个人热热闹闹,现在过了立夏,草木葳蕤,却只剩下他一个人。


□□的同志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只能尴尬地来了句:“医院食堂的伙食不错,师傅手艺好。”


林斌立刻跟找到了知音一般,兴冲冲地同人家议论起食堂的红烧肉,鸡爪子还有猪蹄,后两者的肉不多,味道却好极了。


他们一路说着话往里头走。路上遇见的人没有一个认出林斌,好像他从来没有在这间医院里头呆过一样。


一直行到6楼的一间病房,站在门口的人倒是像认出了林斌的脸,还冲他点点头。


屋子里头传来人说笑的声音:“你个黄瞎子,我看你眼睛是好不了咯。”


另一个声音却回答:“我眼睛不好也没耽误我锻炼身体,我看着可比你硬朗。”


先前的人很不服气:“我那是得了坏病,不然咱们比比看。”


□□的同志问站在外头的警卫员:“里头是黄老?”


警卫员点头,相当耿直:“你们没说不让人进去。”


□□的同志头痛地挥挥手:“行了,算了,你进去说一声吧。就说请了大夫来,给他调理睡眠呢。”


那警卫员应了话进门,里头不多时就传来响亮的声音:“我睡得挺好啊,不需要搞什么。”


林斌懒得扯,直接推门进去,瞧见老人的脸时,他愣了一下,旋即脸上全是笑容:“原来是你呀。我吃过你的水芹菜拌香干,孙卫泽拿给我吃的,可好吃了。我看你种菜的水平不错,咱们可以交流交流经验唻。”


老石冲那位黄老点点头,然后朝林斌笑:“你最近种了什么呀?现在空心菜可嫩了。”


黄老退出了病房,将狭小的独立空间留给他们。摸着良心讲,这病房可真不怎么样,晒不到太阳,外头太阳那么好,里头却是阴沉沉的。


老石像是看出了他的心事,念了一声:“没事,我要出去走走,只要有人跟着就行。”


林斌开始叹气,然后惟妙惟肖地模仿起李老先生说话,到了最后他才来了一句自己的点评:“你就别怪他了。我觉得他也不好过。很辛苦的。”


老石半晌不说话,到末了林斌都以为他不会再开口的时候,他突然间冒了一句:“我懂,他要维护权威嘛。”


林斌正色道:“他这个维护权威可不是为了他自己。高处不胜寒,其实他特别辛苦。但是没办法。你看当初老蒋跟小张,其实老蒋也未必想逮小张。不过他要是由着小张,那他的位置也没办法坐,里头也要乱成一团了,根本压不住。”


赤脚医生苦口婆心地跟老头子分析,“你想,那是什么时候?那时候咱们刚遭遇了自然灾害,情况可不好了。自古大荒大乱,国家还没太平几年呢,只要有人存了心思,搞不好就是一场揭竿起义。人都要饿死了,哪里还顾得了其他。


可是咱们没有乱,您老人家自己琢磨琢磨,那到底是为什么?他也不想那样,可要是他不那样的话,说不定早就乱起来了。”


因为有老虎压着,所有人都信服老虎,所以即使有意见,即使情况不好,大家也勒紧裤腰带,没想着要造反的事。


那会儿苏联又在国际上针对中国,想把中国变成他的小弟,我们不答应,人家就翻脸。


摸着心讲,那会儿可真是内忧外患,一触即发。无论如何他都要压下去,不管对的错的,只要有人冒出头来挑战他的权威,他都必须得按下去。


一个起了头不摁着的话,后面会接二连三都冒出来,到时候里头就全乱了。


治大国如烹小鲜,哪有那么简单啊,一不小心就搅烂了。那个时候,最要不得的就是乱,就算是一床大被盖下来,也得紧紧地捂着。


“我觉得他怪不容易的。”林斌叹气,“老蒋还能指望美国人,他不行,他什么幻想都没有,就只能自己撑着。你就别怪他啦,他都说没什么人敢跟他讲真话了。他老讲等他把事情做完了,他就可以安心地死了,都在讨人嫌。”


林斌说着,眼睛红了,赶紧侧过脸。


老石脸上的表情复杂莫测,隔了半天,他冒出一句:“我得了癌症都还没死呢,他说这话干什么?他死了,担子要交给谁呀?人都被他折腾的差不多了,除了他自己撑着还有谁?算了,我也有错误,我没顾全大局,我就想着自己要说真话。忘了不是什么时候,什么地点都能说的。这个怪他,他以前从来没讲过不可以。


不过要说起做错事,我这10年好好反省了,我自己做的错事也不少。我还错判过公案,杀错过人。真要算起来的话,人家也该从地里头爬起来找我算账。可我也只能说一声,我真不是抱着私心。


你跟他讲,以前他老害怕我造反。我从来没造过他的反,以前不会,今后也不可能。我也没里通过外国,我瞧不上那些事儿。家庭生活我会处理好,既然早就离婚了,那就把手续办好了,我不拖累人家。还有就是,我本来就是农民,我现在还打算继续当农民。


哪一天,真有人打进家门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他招呼一声,我就不含糊。除非这个,否则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碰兵。”


说着,他慢吞吞地下了床,从床头柜的抽屉里头翻出几个笔记本,递到林斌面前,“这个你拿着,他要愿意看就看,要是不想看,烧了也拉倒。这是我这些年学习反思积累出来的经验。我也没什么会做的事,要是这点儿经验能派上用场最好,派不上也没什么。我不让他为难,我不会大张旗鼓地搞什么东西的。我养养鸡种种菜,挺好。”


林斌到底还记得自己工作职责之所在。尽管老石强调他不需要人调整睡眠,他现在没什么烦心事,每天都能一觉睡到天亮,小林大夫还是尽心尽职地给他进行了体检,连他肚子上的造粪口都仔细看了一回,确保伤口好好的,他才敢回去汇报。


一来一回耽误了不少时间,林斌再进门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到了晚饭的点。


老人只听他汇报了几句,就点点头招呼:“吃饭吧。”


林斌不敢多说话,赶紧上桌扒饭。他吃饭香,感染力极强,没胃口的人瞧着他的样子都会觉得肚子饿。


老人也看着他的吃相,勉强吃了大半碗饭,然后怔怔地发呆。


林斌小心翼翼:“要我念吗?”


老人却像是没听到一样,只沉默不语。


隔了半晌,他才又问了一句:“黄老跟他讲话?”


林斌点头:“是啊,我看他们好像还蛮熟的。”


“怎么能不熟,他的参谋长哎。”


老人脸上浮现出奇怪的神色,然后疲惫地挥挥手,“算了,跟他们讲,都不要再审了。审了这么多年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莫须有的罪算不得罪。要真有罪,那也只能说明人家高明,被坑了也活该。”


他没说主语,林斌也搞不清楚到底是谁被坑了。旁边的工作人员立刻领命,赶紧过去安排了。


女工作人员问了一句:“那工作怎么安排?”


老人看上去没什么精神,半晌才冒了一句:“既然是他的参谋长,那就跟着他呗。不要再闹腾了,不要平反了一批又打倒一批,个个都说委屈,个个身上都不干净。不要再打了,要团结,不团结是不行的。”


他絮絮叨叨地念了好几句,反复强调的意思就是不要再翻旧账。真翻起来,谁都不清白,何必又斗得跟乌眼鸡一样。


林斌与女工作人员对视一眼,谁都没吭声。


最后还是老人自己打破的沉寂,他像是自嘲一样:“现在好了吧,最大的敌人就是我自己。谁都没有我的罪过大。这样他们没话讲了吧。我有错我就认呗,但是谁想趁机兴风作浪,我是不准的。我们走到今天不容易。”


他的手放在桌子上,像是在沉思什么问题。又过了半晌,桌上的汤都凉透了,他才点林斌的名字,“算了,你别天天窝在屋子里头不出门。过去吧,去跳跳舞也好。”


林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他明明刚出门才回来呀,怎么变成天天窝在家里了?


老人却不解释,又抬头问女工作人员:“小何回来没有?”


女工作人员赶紧摇头:“没有,您让他去学校旁听,他晚饭在学校食堂吃,吃完了接着去听课。”


老人脸上浮现出一种浅浅的笑,颇为欣慰的模样:“我们的年轻人还是好样的。能在基层干好的,上了学堂也认真,不摆洋学生的派头。”


他喊了一声林斌,“去吧,把小何也叫上。你们跟着小郑一块儿去。天天窝在家里头不出门,我看你们将来怎么解决个人问题。”


林斌越发狐疑,感觉老人说话有点儿颠三倒四,要说打光棍他跟警卫员小郑的确是两个光棍,可是何东胜是有女朋友的呀。


乖乖,就余秋那个脾气,何东胜要是敢背着她去参加舞会,他总觉得何东胜会脖子上的脑袋不保。


可是老人并没有解释的意思,就直接挥了挥手。换了便装的警卫员小郑领着林斌出门去。


他俩倒是没有开小车,不摆什么派头,直接去大学找何东胜。人也不难找,何东胜吃过晚饭,肯定是在图书馆呆着,他俩的眼睛只搜寻了半圈,就直接拎着人出去。


何东胜为难的很,他其实一点儿也不想去跳什么舞。第一,他不会跳舞。这种资本主义的做派,也不是他一个农民能够接触的。第二,跳舞要跟别的女同志接触,这样不好,小秋会不高兴的。


林斌深以为然:“何止是不高兴啊,我看你的小命都要保不住了。”


他严重怀疑老人家是自己不痛快,又跟老婆生气,连面都不见,所以愈发看不上感情和睦的小青年。


这种情绪他很理解,每次看到何东胜拿着信看个没完没了的时候,他心中的不是滋味就愈发强烈。


小郑在旁边嘲笑:“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怕个小姑娘?我跟你们讲大气的姑娘才不计较这个呢。我们总理是舞场的明星,总理家的大姐就从来都大大方方的。”


何东胜却极为敝帚自珍:“小秋挺好的,她是怕我不会跳舞,到时候在场上丢脸。”


林斌不假思索:“那我们就先练练呗,我也不会跳舞。就让小郑教我们呗。”


没想到刚嘲笑完别人的小郑涨红了脸,结结巴巴道:“我也不会呀。”


这下子三人大眼瞪小眼,林斌跟小郑还对视了一眼,都肯定老人家是不高兴了,所以也让他们丢丢丑。


可是上面都已经下了命令,让他们去跳舞,三人即使要出丑也得硬着头皮上。


到了饭店,交了票,几人下了舞池就在边上发呆,只听着音乐声响起,舞池里头一对对男女翩翩起舞。


突然间何东胜的目光瞥见了舞池中央的一对男女,两人舞姿潇洒,动作纯熟的很。


林斌也认出了女同志的脸,同情地看着站在旁边发呆的何东胜,心里头琢磨着难不成是余秋见异思迁了,所以老人家所说的那个当断则断其实也包含一个何队长?


哎哟,还叫他们带上小郑,难不成是撑腰的意思?


小林大夫那脑袋瓜子不用去编故事,实在是对不起他这份人才。这般恶俗狗血的情节,简直就是广大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爆款。


一曲跳完了,余秋往舞池旁边走,目光落在了何东胜脸上。然后所有人就看着她50米冲刺,直接蹿过来,一把抱住了何东胜的脖子,整个人都挂在了何队长身上。


何东胜只觉得一股香软的气息扑面而来然后钻满怀,他立刻伸手搂住了自己的女友。他可真想小秋啊,想的快要发狂了。


舞池里头跟舞池外头的人都在看着他们吧,说不定还在议论纷纷。不过他不在乎,他就想紧紧抱住小秋,再也不分离。


现在他相信老先生的确不高兴,而且是林斌惹他不痛快,所以故意让他们两个单身汉眼红。


小林大夫目瞪口呆,眼睛的确要滴血,只不过他是感觉余秋实在太过于大胆,她的舞伴还在旁边呢,她就公然打算坐享齐人之福啦。


余秋猴着自己的男朋友,也不耽误她威胁林斌:“说吧,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的死法。”


林斌吓得一缩脖子,委屈的不得了:“不是我要来跳舞的,是人家要我来的。”


余秋瞧瞧他,勾勾何东胜的脖子,最后目光落在明显是军人的小郑身上,点点头,还是问林斌:“你今天干嘛去了?干嘛非要你来跳舞?”


林斌愁眉苦脸:“没干嘛呀,我就去看了个老头儿,他开过刀,肚子上做了造粪口。他说他想回家种田,跟老婆离婚,反正怪可怜。”


余秋擦了把头上的汗,人还贴着何东胜:“那他能回家不?”


林斌点点头:“能啊,还有个老朋友陪着他呢,总算还不是太惨。”


旁边有人拿了汽水过来,递给余秋一瓶。余秋接过来就咕噜咕噜灌了一气,然后叹气:“我知道了。”


林斌开始好奇:“你知道什么呀?”


余秋将剩下的汽水喝的一干二净,然后似笑非笑:“我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这话说的实在太拗口了,绕得人头晕。林斌还想再说话,舞池边上响起嘈杂的声音,有人簇拥着谁从大门口走进来。


不少人嘴里头喊着:“总理来了,总理来了。”


余秋听到从她身旁跑过去的姑娘声音激动的厉害:“总理都好久没有跳舞了。”


跟她一个代表团的工作人员过来伸手拽她:“快点快点,咱们去排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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