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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篇通讯稿结束之后,又是慷慨激昂的乐曲。 (53)

  七零妇产圣手


林斌抬起头:“廖副书记说了要开会,大家一起开。他们就在食堂里头一边吃饭一边开会。”


余秋瞪大了眼睛:“他们去省政府了?”


胡二姐立刻摇头:“不是,就在我们军区的食堂。”


她其实很怀疑廖副书记是趁机在这儿蹭饭。虽然这么想很奇怪,但她总觉得廖副书记能够做得出来。


余秋顿时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这的确很符合廖副书记做事的风格。


二小姐抬起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余秋。


余秋愈发无地自容,赶紧转移话题:“你们的服装讨论的怎么样了?你们要生产什么样的衣服呀?”


胡二姐立刻兴奋起来,连吃饭都顾不上,兴冲冲地拉着余秋:“小秋,就生产那个旗袍,上身蓝色的下身黑裙子那种,又漂亮又舒服。”


余秋听她连笔带画了半天,反应过来是民国女学生装扮。


她顿时头皮发麻,感觉胡二姐还真是有些二啊,一挑就挑最敏感的款式。


没看到她妈表情跟便秘一样了吗?


胡杨在边上不以为然:“我觉得要生产解放鞋绿军装,这样穿出去才精神才气派嘛。”


他可不是故意要跟胡二姐打对垒。而是你出去问问看,哪个姑娘小伙子不希望有一套精神的绿军装?再配上解放鞋,嘿,那叫一个气派!


林斌还煞有介事地跟二小姐强调:“你得放眼全球市场,要做成世界知名品牌。你们讲的那些都太普通了,跟其他地方比起来没什么特别的。我们的衣服不一样,拿出去就要人眼前一亮。”


胡二姐不服气:“我们现在说的是满足大陆地区顾客的需求。你是女孩子还是我是女孩子?女孩子喜欢穿什么样的衣服,我比你更了解。”


胡母有些不自在,帮着林斌说话:“我倒觉得小林同志说的挺有道理的。你在部队大院里头长大,军装不稀奇,解放鞋也是天天穿,当然觉得没什么了。你看看你的那些表姐妹们,是不是人人都向往绿军装?”


“哎呀,妈,你就自己骗自己吧。”胡二姐不耐烦地一挥手,“我老实告诉你,我们可想要一套裙子了,有腰身的那种,不过是你们不让我们穿而已。”


胡母焦急又窘迫,狠狠地在下面踩了下女儿的脚。


胡二姐猝不及防,哎哟一声叫唤出来。这下子饭桌上的人都看着她的脸。


林斌立刻道歉:“对不住,我就是想给脚挪个位置,不是故意要踩你的呀。”


胡二姐瞪眼:“我看你就是说不过我,故意的。”


二小姐倒是笑了,还主动给胡二姐盛汤:“桌子底下的事情,眼睛哪里看得到,喝点儿汤吧。你母亲的手艺可真好,这个萝卜鲫鱼汤很不错。”


胡母赶紧接话:“那你多喝点儿啊。这个鱼是他们今天才钓的,很新鲜。”


二小姐笑容满面:“那我可得好好尝尝姜太公的鱼了。”


胡二姐不明所以,拉着余秋的胳膊,希望找支援:“你说说看,你是不是喜欢我讲的衣服?女孩子都喜欢这样的。”


林斌似笑非笑:“那你可找错人了,余秋不是一般的女孩子。”


“喜欢呀。”余秋抬头笑,“人都希望与众不同的,也渴望被一眼看见。这就好像天天吃萝卜,突然有一天换成了酸白菜,所有人都会觉得胃口大开。这倒不是说酸白菜就比萝卜营养或者是味道好,而是人都需要新鲜的刺激,这是人作为生物的本能。”


她也盛了一碗汤,用汤勺轻轻搅拌着,面上带笑,“其实我觉得你们说的都可以生产。既然是合资企业,那么就应该满足双方的需求。而且现在两边有电影交流,大家对于海峡另一边的事情都充满了好奇。


尤其是年轻人,在此之前,对于对方一无所知。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的认知就是一张白纸。电影一出现,满足了他们对白纸的想象,同样的,也会引起他们的好奇心。


苔弯的年轻人会模仿大陆的穿着,大陆的年轻人也希望体验另一种风采。所以我觉得两边的衣服都可以做,最好多加点儿传统特色。”


二小姐笑容满面,声音慢悠悠的:“做出来以后,要是不让卖怎么办?”


胡二姐茫然:“衣服为什么不让卖呀?有人肯买就行啊。”


胡母真是恨不得捂住女儿的嘴,这丫头也是20多岁的人了,怎么脑袋瓜子这样不好使呢。


苔弯那边的衣服是什么呀?是搞资本主义,是反动,是不正经。谁穿了那样的衣服上街,会被人戳断脊梁骨的。


林斌不以为意:“为什么不让卖呀?我看你姨爹也没那么小气。不就是衣服嘛,美国人的衣服都能在你们那儿卖,为什么我们的衣服就不行啊?”


说着,他还抬起头,满脸严肃地强调,“这样子可不行,要真这样子的话,就是叫美国人钻了空子。”


二小姐似笑非笑:“我姨父的确不小气,不过你们也说了,我在这儿投资建厂,就意味着我有好几亿人口的潜在顾客。假如这部分生意我做不了,那我建厂的目的何在?”


林斌不以为意:“所以我说要生产绿军装跟解放鞋呀,到时候你总不用担心卖不出去。”


二小姐脸上的笑意更深了:“那你的意思就是我只能在这儿卖绿军装跟解放鞋了?其他的衣服是不是都不可以生产?”


林斌一本正经:“你生产完了以后也可以拿回苔弯拿到世界其他任何地方卖呀。衣服是顾客的选择,他们愿意选择什么样的衣服是他们的自由。”


二小姐慢悠悠地喝了口汤,然后放下汤勺:“既然这样,我为什么要舍近求远,跑到这里来建制衣厂呢?”


“因为我们这儿人工非常便宜。”林斌并没有放弃自己想法的意思,“这才是最重要的一点。这可以让你的生产成本大幅度降低。”


二小姐一边搅着汤勺一边摇头。


瞧的胡二姐在旁边一个劲儿的着急,最后终于忍无可忍:“你别搅了,鱼汤要趁热喝,不然会腥了。”


二小姐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勺子,抬起眼睛,笑容满面:“要是腥了的话,就再换一碗汤。”


林斌也停下了手中的勺子,直接端起碗喝汤。


胡二姐不明所以,只着急的很:“哪里能腥了就倒掉呢,这也太浪费了。”


二小姐看着她,笑容满面:“如果是你给我舀的汤,那就永远不会腥。”


余秋真是要拍案而起了。


光天化日,哦不,朗朗乾坤,当着人家亲妈的面,二小姐居然就如此胆大妄为,也不怕警卫员进来一枪崩了她!


外头响起了脚步声,余秋浑身一抖,暗道自己不会如此乌鸦嘴巴吧。


大家有话好好说,二小姐嘴欠实在讨厌,但不至于直接动刀动枪。


廖副书记一进来,面对的就是一屋子的沉默。他有些惊讶:“怎么了这是?放心,我们吃完了回来的。不用怕饭不够。”


余秋瞧他满脸红光,再看旁边二小姐的兄弟姐妹们表情也颇为轻松兴奋,心里头就有数了,看样子双方已经谈的差不多。


二小姐的这些兄弟姐妹还有侄子侄女儿,除了有人在美国的,还有长居在东南亚的。他们能做的生意范围可不少。


何东胜朝余秋微微点头,示意事情差不多了。


余秋却没办法冲何东胜笑,因为她这边的情况的确不太美妙。


衣服款式不过是幌子,二小姐关注的是意识形态的问题。这个问题解决不了的话,双方的合作就会埋下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将彼此都炸的粉身碎骨,甚至彻底撕破脸,再也不往来。


二小姐没有回答廖副书记的问题,就这么似笑非笑的,继续喝汤。


倒是胡二姐沉不住气,又开始拉自己的同盟军,非得让廖副书记支持她的观点:“怎么就不能穿了?衣服做出来本来就是给人穿的呀。我觉得那种衣服很好看很气派。”


二小姐的兄弟姐妹还有侄子侄女儿们的表情微妙起来。尽管胡母一再邀请,他们也都谁都不曾落座。


廖副书记却表情轻松:“我当是什么事呢,怎么就不能卖了?哪有什么资本主义的衣服,社会主义的衣服。衣食住行,其实本质上都是一回事。世界上好多人都吃大米饭,你们说是资本主义的大米还是社会主义的大米呀?美国跟苏联互相看着不顺眼,可不照样都吃面包,那面包到底要拜在谁的门下?


衣服就是衣服,做出来穿就是咯,怎么就不能穿了?”


二小姐笑容满面地看着廖副书记:“那到时候我们做出来的新衣服,还得请书记您帮我们做广告当活招牌呀。”


廖副书记笑得跟个弥勒佛似的:“这有什么不行的,有现成的衣服穿,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不过你们这个衣服可不能太贵,我一个月就这么点工资,还要养孩子,太贵了的话我买不起。”


二小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您愿意穿的话,您今后的衣服我全都包办了,绝对不用您掏一分钱。”


“哎呀,哎呀,这个可不行。”廖副书记两只手立刻摆得跟车窗雨刷似的,一本正经地强调,“这可是要犯原则性错误的。我们的宗旨是不拿老百姓的一针一线。同样的,也不能拿生意人的一分一文。不然我们成什么了?不叫公仆,成了公贼了。”


二小姐笑着站起身,颇为遗憾地拍了下手:“我本来还为您准备了一件衣服,想看看效果来着。看样子,您是不会收下了。”


廖副书记颇为认真地询问:“能租吗?要是能租的话,我租回去过个年,刚好还可以凑一身新呢。”


旁边二小姐的侄子辈有人笑了起来,似乎没想到中公的省委干部居然是这样子的。


廖副书记脸上挂着笑:“要是不能租的话,那我可真不能拿。我拿了衣服回去,我老婆是不会让我回家过年的。”


二小姐笑着点头:“能租,租金就是你的广告费。您过年肯定要去各地给老百姓拜年,我就是想让大家伙儿都看看我们厂里头要生产的衣服。”


说着,她招呼身旁的工作人员拿出衣服来。


余秋瞧见飞行员皮夹克,顿时感觉整个脑袋都要炸了。


天啦!二小姐真是看热闹不嫌事情大。廖副书记穿着美军空军皮夹克招摇过市,简直就是在断送自己的政治前途呀。


余秋在这里急得要命,廖副书记却像是一无所觉一般,直接接过衣服,立刻套在身上,还夸奖了一句:“新衣服就是暖和,不错,这衣服多少钱一件啊?”


二小姐的亲友们相互交换着眼神,似乎在做无声的交流。


二小姐却笑着摇头:“您不用担心,我说了,这个正月里头这件衣服就归你穿。到时候你完璧归赵就行,我不收你一分钱的。”


廖副书记却坚持:“那可不成,我还是要问问清楚的。要是衣服太贵,我上了身,大过年的,大家总要喝两杯酒。万一衣服脏了的话,我再还回去,你这衣服就卖不出去了,还是得我自己掏钱买。我一个月的工资是368,要是超过这个数,我就得好好掂量掂量了。”


二小姐脸上笑容更深:“巧了,这衣服就是368。”


廖副书记喜不胜喜:“哎呀,那你这儿还有不?你这不要布票吧,刚好,我给我老婆也买一件。”


余秋在心里头哀嚎,感觉廖副书记可真是会打秋风。这衣服怎么也不可能是368块啊。


苔弯居民目前的平均年收入是360美元,想想真是悲哀,人家的平均年收入已经快赶上我们一个省省委副书记的收入了。省委副书记在目前的情况下,是绝对的高收入者。


二小姐笑容满面:“当然有,不过这回我没有来得及带。下次我一定带过来,绝对不让令夫人失望。”


胡母脸上神色复杂,生怕这些人再说出什么石破天惊的话,赶紧招呼着大家去军区招待所。


为了方便也是为了安全,二小姐这一大家子就直接住进了军区招待所。


他们这趟过来就是为了跟二小姐汇合,一块儿去招待所,正好家里人再商量点儿事情。


二小姐笑着点头,还伸手招呼胡二姐:“你跟我一块儿吧,刚好说说看,你还想穿什么衣服。”


余秋伸手拉住了胡二姐,冲二小姐笑得一脸灿烂:“不好意思呀,刚好我今天看到了新的病例,回来就是为了给她上课的。我要早点将她培养出来,才能让她出去上班呀。”


二小姐笑了笑,倒是没有继续为难余秋,就这么姿态潇洒地走了。


大门一关上,胡母立刻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勉强冲着孩子们笑:“不早了,收拾收拾,早点休息吧。”


何东胜立刻点头,伸手就要拉余秋上楼去。他攒了一肚子的话要跟小秋讲呢。


廖副书记却瞪眼:“干什么呢?年纪轻轻的,不以工作为重。走,赶紧跟我走,再找他们开会。明天早上必须得拿出新的方案来,不然还不晓得要送什么幺蛾子呢。”


余秋的手还没抓到男友的胳膊,就这么握了一手空气。


她看着何东胜被人拽走,顿时气得七窍生烟。她回来就是为了见男朋友的,早知道这样,她辛辛苦苦跑回来做什么?


廖副书记不仅拉走何东胜,还直接拖着林斌:“走走走,一块儿过去。”


林斌试图赋予顽抗,跟他有什么关系呀?他又没有要卖皮夹克,他都说直接卖绿军装好了嘛。


然而廖副书记那大掌跟熊掌似的,就恰似钉耙,一掌一个,愣是拉着人走了。


胡二姐好奇的很,一个劲儿地往外头伸脑袋:“他们要干嘛?”


“不干嘛。”余秋没好气,“赶紧过来跟我学习才是真的。”


她在心中叹了口气,别看是统一了,这中间的磨合可不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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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杨树湾过年(捉虫)


余秋哪里还睡得着, 她心烦意乱,躺在床上又翻起身, 脑子里头乱的跟叫猫玩过的毛线团一样。


为了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索性抽了笔翻开本子,开始认认真真一笔一画地写论文。


既然都答应投稿了, 那当然得尽早完成才行。给核心期刊投稿,准备时间永远不嫌长。持续时间越长,代表希望越大, 要是干脆利落很快结束,那只能说明文章连编审的面都没见到, 就叫人干脆利落的pass掉了。


一直到天边显出了鱼肚白, 余秋才放下纸笔倒在床上,借着那股熬夜的困劲儿合上了眼睛。


这一觉她倒是睡得挺香,足足过了几个小时,太阳都升的老高了, 她才爬起床来。


屋子里头静悄悄的, 余秋有些不好意思地下楼去,感觉自己身为客人还赖床, 当真很不妙, 这是在为难主人啊。


不曾想, 胡二姐比她更绝, 这个点儿还没起来。


胡母又好气又好笑, 招呼余秋吃早饭:“不要管她, 太阳不晒屁股她是不会起来的。”


像是害怕余秋会不高兴, 她又急急忙忙地补充了一句,“难得要过年了,就让她也松快两天吧。”


余秋抬起头,看见胡母满是心疼的眼神,笑着安慰了一句:“二姐进步很快。”


胡母叹了口气,眼神中难以掩饰的心疼:“我倒是不想她这么进步。这丫头肯定吓坏了,她哪里见过那种架势呀?”


平生第一次跟人出趟公差,结果就碰上了地震。


旁人都夸她女儿勇敢,这回真正的得到了锻炼,还做出了大成绩。只有她自己躲起来一个人偷偷地哭。


她不要女儿做什么大成绩,她只要人平平安安的就好。地震啊,天摇地晃,房子倒塌,一个不小心别说是被墙压到了,就是房梁倒下来打一下,人不死就是残疾。她女儿还这么年轻,以后可怎么活?


还有那个接生,她女儿自己就是个姑娘家,怎么搞得清楚生孩子是怎么回事?人都吓傻了。


余秋笑容不变:“做大夫都有第一回,大夫的手艺都是被逼出来的。越是危急时刻,越是能锻炼人。地震这种事,谁也搞不清楚到底什么时候会发生。碰到了,也是一种锻炼嘛。”


胡母叹了口气:“我倒希望你们永远不要受这种锻炼。”


余秋笑了起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兮旦福,很多事情都讲不清楚的。不是不想就不发生。”


胡母吃过了早饭站起身,嘴里头念叨着:“我去看看她,再不起来,粥都要糊了。”


余秋笑着点头,给自己夹了筷子腌菜花炒豆干,慢条斯理地喝着粥。


她半碗粥下肚的时候,何东胜跟林斌才打着呵欠回来。


两人都是满脸疲惫,眼睛睁不开的模样。


余秋吃惊不小,难不成开了一夜的会?


何东胜点头,直接接过了余秋端给他的早饭,先呼呼啦啦地喝了一碗稀粥,然后才算找回自己的舌头:“一直开到现在,廖副书记去找二小姐他们了。”


说起来廖副书记更惨,连坐下来喝口水的机会都没有就急吼吼地走人,生怕二小姐他们直接上飞机飞上海去了。


余秋看着黑眼圈都快挂到腮帮子上的林斌,十分惊讶:“你也跟着他们开了这么长时间的会?”


没道理呀,林斌对这种场合向来退避三舍。他宁可自己在旁边找本闲书看,都不愿意参与重要话题的讨论。


林斌晃晃脑袋,说话声音又闷又迟缓:“你说的没错,一夜睡不好的话就相当于遭受了两次脑震荡。我现在脑子还嗡嗡作响。”


余秋更加惊讶了:“你还真开了一宿会啊。”


林斌哑着嗓子否认:“我认床没睡好。”


这话实在太没有说服力了,小林大夫什么时候认床啊。他素来是裹着条毯子就能倒在地上呼呼大睡的人。中途被吵醒了起身干活,完了可以翻个身继续睡。


没有这点儿素质,他怎么可能当得好保健医生。


林斌却不肯再说话,自己端着粥碗默默地吃饭。


何东胜又干掉个一个馒头,朝余秋使眼色,两人到边上说话。


他这才压低声音交代,林斌昨晚打电话回去了。


回去,回哪儿去?当然是回京中。


省委干部一开会,还没说一题呢,其他人见到廖副书记身上穿的那皮夹克顿时炸开了锅。


不少老干部痛心疾首,觉得完蛋了。这还没开始做事呢,自己的干部就已经被拉拢腐蚀了。居然搞得这么不伦不类,一点儿格命者的本色都瞧不出来了。


廖副书记也不辩解,只说二小姐他们提出的要求。


这下子吵架的声音更大了,不少人认为这就是他们在搞和平演变。


没错,资本主义抬头,国民党要趁机兴风作浪了。穿什么衣服表达的是什么样的精神面貌。资本主义那一套看着就不正派。


一定要坚持原则。


资本主义压榨劳动者的剩余价值不说,居然还想妄图从思想上动摇社会主义根本,这是他们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接受的。


余秋对这种老一套早就听腻了。贪官定律证明了,一般口号喊得最响的人那都是贪的最厉害的。


她只关心一件事:“所以廖副书记让林斌往京里头打电话了?”


她可真是服了廖副书记的胆子,为了这么点儿小事,居然还要上达天听,非得求一个最高指示。


何东胜摇头:“是林斌自己打的。”


开会的时候林斌跟何东胜一直坐在边上,两人都没插嘴。


林斌干脆闭着眼睛打盹,一副随时都要睡着的样子。


后来不知道是不是嫌弃周围环境实在太吵,他突然间起身。


大家伙儿都以为他上厕所去了,没想到他居然跑去隔壁间打起了电话。


小林同志先是问老人家今天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按时上床休息,甚至连解没解大便这种事情都问得理直气壮。


待到问了半天,老人家都嫌传话烦了,他才说自己得了件新皮夹克。二小姐让他穿着皮夹克上街,等过完年再把衣服还给人家,好看看市场对于这件皮夹克的反响。要是反响好的话,他们就大规模生产,后面好拿出来卖。


老人不以为意:“要是觉得好的话,你自己买下来不就行了吗?干嘛非得还回去?”


林斌愁眉苦脸:“贵着呢,300多块,我一年到头不吃不喝也买不起呀。廖副书记说抵得上他一个月的工资了。”


老人家叹了口气:“这还真是高级干部衣服。”


林斌还在滔滔不绝:“不过廖副书记想买。他想买件女士的给他老婆穿,说他老婆一年忙到头,总该添两件漂亮的新衣裳。”


老人居然深以为然:“应该的,女同志辛苦嘛。过年了,添两件新衣服没错。”


林斌又絮絮叨叨半天,说还有个办事员准备也买一件。他原本攒了钱准备买手表来着,但是一直弄不到票,干脆就买衣服了。这里的衣服不用票,就是贵了些。


老人听他絮絮叨叨嘀咕了半天最后就安慰了他一句好歹也免费穿了回新衣服,穿就是了。正好叫大家伙儿看看他精神的样子。


林斌又开始吭哧吭哧的,终于说到了正题,他们说这皮夹克像美国空军的衣服。


结果老人就是噢了一声,居然没有任何反应。


余秋听何东胜一句一句说,真是急死了:“那到底是行还是不行?”


何东胜看了眼余秋:“反正林斌挂了电话,出来的时候说没问题。”


那衣服能生产也能拿出来卖,卖不卖得掉,就看他们自己本事了。


300多块钱一件,好多人忙一年都买不起呢。


余秋倒是不以为意,奢侈品就是这样,有多少人一年的收入能买得起一件奢侈品。只能望洋兴叹,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省委的那帮干部这下子吵得更加厉害了,林斌回屋子睡觉也不搭理他们,结果就睡出了,堪称熊猫眼的黑眼圈。


胡二姐被她妈硬拽着下楼吃早饭。瞧林斌跟何东胜的样子,胡二姐就忍不住乐呵:“你们昨天是去开会了还是偷偷打扑克了?”


嘿,他们男知青打扑克的时候就撒谎说是要彻夜学□□精神。狗屁,他们的主席语录新的很,扑克牌倒是被打秃了。


胡母恨不得直接拿包子塞住女儿的嘴巴:“你晓得什么呀?人家做正经事呢。”


何东胜又坐回桌子边加了碗粥:“我们昨天讨论到底能生产什么衣服的问题。”


胡二姐大大咧咧的,一点儿思想负担都没有:“能生产什么衣服?难道不是衣服都能生产,就看卖的出去卖不出去而已嘛。”


说着她又笑了起来,兴冲冲地跟林斌强调,“你看着吧,到时候肯定是我说的衣服好卖。”


林斌没吭声,胡母却变了脸色。她重重地拍了下女儿的肩膀,厉声呵斥:“吃你的饭吧,饭都塞不住你的嘴巴,一天到晚想些什么东西呢。”


胡二姐猝不及防,叫她妈揍得差点儿吐出来。


她委屈死了:“妈,你干嘛?我又没干什么坏事。”


当着客人的面,胡母又气又急,又没办法说女儿,只能骂她吃饭都没个吃饭的样子。


“看看你的吊儿郎当的样子,叫你爸看到了保准皮带抽你。”


胡二姐怄死了,她饭碗一推:“我不吃了,我就知道你们嫌弃我,看我不顺眼,我不吃你们的饭。”


胡母脸上挂不住,呵斥道:“耍什么小姐脾气?不吃饭正好不吃,饿死你。”


胡二姐愈发委屈,立刻就要收拾东西。她不在这家里头待着了,她要回杨树湾去。


余秋叹了口气:“好了,别闹了,大过年的你当然得在家过年了。对,你没有做错,你说的很对。生产什么样的衣服是厂商的自己决定的,只要能卖得出去就好,只要衣服质量没问题就行。”


她苦笑起来,“二姐才是正常的,恐怕只有我们才会纠结什么衣服能穿,什么衣服能卖的问题。”


就连这种小事都要求一个最高指示,那是不是一日三餐都得汇报啊?没错,对着画像早请示晚汇报,可惜画像不会回答问题。


人没有说话的自由,没有穿衣服的自由,大概剩下来的只有吃的自由了。


可惜的是吃也不自由,因为物质匮乏,不是想吃什么,你就能吃到什么。


林斌抬起头,看了眼余秋,然后推开饭碗:“我吃饱了。”


胡二姐也喝完了最后一口粥,立刻上楼:“你们等等我,我收拾完就跟你们一块走。”


余秋要拉她:“行了,在家过年吧。”


胡二姐却坚定地摇头:“我才不傻呢,留在家里头,我哪晓得什么时候又要讨骂啊。我还不如回杨树湾,反正胡杨今年也不回来。”


小胡书记当上了大队书记后就很有意识。


他觉得自己身为集体的领导,不可以过年的时候丢下大家伙儿,所以坚持留在杨树湾过年。


胡将军大年三十从来都是在部队里头跟士兵们一块儿度过的,压根不存在回家的道理。


家里头只剩下母女两个,过年也过得没滋没味。


余秋倒是好奇,胡杨的哥哥呢,现在又不讲究过个格命的年。他这位哥哥下放已经满5年了,按道理说应该可以申请回父母身边了,怎么从来都见不到这号人?


然而胡二姐没主动提,余秋便也不好问。


最后胡母也叹口气,索性起身:“算了,我也不留在家里头了,怪没意思的,我跟你们一块儿去。”


何东胜赶紧站起来打圆场:“对,一块儿过年,人多热闹。”


说着他还伸手推林斌,“你不是想看野猪生下的崽儿是什么样子吗?现在还有花纹呢,长得可精神了。”


这话可真是戳到了林斌的痒痒处,原本毫无精神的林大夫这会儿双眼放光:“真的呀,你要带我去看。”


他运气不好,每回去杨树湾都阴差阳错,没有见到刚生下来的小野猪。


胡二姐也在旁边凑热闹:“哎呀,我也要瞧。”


林斌奇怪地看她:“你不是在杨树湾下放吗?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


胡二姐直接扭过头:“我以前不想看,现在想看了。”


有这两人说话打岔,回乡的路倒是热闹了不少。


胡母相当以身作则,虽然是将军夫人,却也没有让军车开道相送,而是直接到了渡口边,几人坐船回去。


好在东西虽然多,旁边的都是大姑娘小伙子,一人拎两样也就差不多了。


渡船上挤挤挨挨的全是人,大家伙儿都赶着回家过年。人人手上都拎着大包小包,个个喜气洋洋。那是他们置办的年货,拎回家里头就是年味儿。


林斌突然间感慨了一句:“说不定能买皮夹克的人比我们想象中的多呢。”


何东胜接了句嘴:“我看有可能。”


说实在的,他也想给小秋买一件。他到现在拿的是杨树湾生产队的工分。杨树湾产值高,工分也值钱。一年下来他能分到七八百块,买两件皮夹克不是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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